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风暴在凝聚。几秒钟后，他猛地拉开后座的车门，把我粗暴地塞了进去。
「回家？回哪个家？」他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我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吗？」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的街景，无声地笑了。
他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我只是一个被他藏起来的、见不得光的房客。一个可以随时被「纯友谊」打发掉的，廉价的替代品。
2
回到他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复式公寓，一进门，我就僵住了。
玄关那张意大利设计师款的矮柜上，随意地放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最新款的香奈儿手袋。经典的菱格纹，在玄关温暖的射灯下，泛着矜贵的光泽。
旁边，还有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用一种优雅而流畅的花体英文写着：
「To my dearest Annabelle, can't wait to see you.」
——致我最亲爱的安娜贝尔，迫不及待想见你。
安娜贝尔。
那个最近在京圈传得沸沸扬扬的、与沈家门当户对的林家千金。据说两人是世交，青梅竹马，最近林家刚从国外回来，两家有意联姻。
原来，派对上的那句「纯友谊」，是说给她听的。
原来，他不是不想公开恋情，他只是不想公开我。
三年的青春，三年的随叫随到，三年的自我催眠。我以为只要我够乖，够听话，总有一天能等到他转身。
到头来，只是一个笑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狠狠地扔进冰水里，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但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反而平静得可怕。
沈聿似乎很满意我的「识趣」，他脱下沾染了酒气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径直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我先洗澡，你给我找件睡衣。」他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刺眼的香奈儿手袋，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客房。
那个我住了无数次，却连一支牙刷、一瓶面霜都不能摆在外面的房间。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必须被收纳在行李箱里，放在床下，仿佛随时准备着被清理出去。
我拉出床下那只小小的行李箱，打开。
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一套旅行装的护肤品，一本看到一半的书，还有一个充电宝。
十分钟，就全部装完了。
我拖着箱子，走到客厅。沈聿还在洗澡，水声哗哗作响，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我抬起右手，目光落在那枚素圈戒指上。
然后，我缓缓地，将它摘了下来。
戒指下的皮肤，因为常年佩戴而显得格外白皙，衬得那道粉红色的狰狞旧疤，在公寓明亮的灯光下，越发触目惊心。
三年前，在一个混乱的酒吧，一个喝醉了的富二代因为输了钱，挥着酒瓶要砸向沈聿。我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用手挡了一下。
酒瓶应声碎裂，玻璃深深地扎进我的手背。
血流如注。
我疼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却没有哭。
沈聿抱着我冲向医院，一路上，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微微，别怕，别怕……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那样慌乱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