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加班啊陈先生?"

他的橡胶棍有意无意挡在我和老头之间。老头退回蒸汽里,砧板上的肉馅泛着诡异的粉。

手电光扫过积水潭,我看见倒影里自己身后站着穿校服的影子。她手腕上也有一截红绳,正随着我的呼吸频率轻轻摇晃。

老李突然拽我后退三步。

一辆泥头车呼啸着碾过我们刚才站的位置,车厢缝隙里飘出蓝棚布的碎片。后视镜上拴着的红绳,和我断掉的那根一模一样。

馄饨摊消失了。

沥青路面上只留下青花瓷碗的碎片,内侧釉面刻着"林"字。老李的巡逻棍在发抖,他嘴唇蠕动的样子像在嚼馄饨:"你姐当年..."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提示音。

周医生的语音留言自动播放:"明天带上你所有的红绳来诊所,记住,有些记忆需要被——"

电流杂音吞掉了最后一个字。

第3章 记忆碎片

周医生的语音留言在凌晨三点十七分自动删除。

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暗下去。老李的橡胶棍还抵在我后腰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钉在原地。

"你姐当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再没吐出半个字。路灯突然闪烁,沥青路上的青花瓷碎片不见了,只剩下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像冷却的沥青。

我弯腰去摸,指尖触到金属的冰凉。

蝴蝶发卡的翅膀在我掌心张开,上面沾着暗红的锈。这不该出现在这里——姐姐失踪那晚,监控里她头上还别着它。

老李突然退后两步。

"明天别来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巡逻棍指向巷子深处,"那老头……不是每天都是同一个人。"

我攥着发卡往公司跑。

保安室的监控屏幕亮着蓝光。值夜班的大刘打着哈欠调出录像:"陈哥你最近咋老加班?"

屏幕上的我坐在空荡荡的巷子里。

凌晨一点零九分。我对着空气递出钞票,接过不存在的找零。嘴唇开合的样子像在说话,可音频线波纹始终是平的。

"见鬼……"大刘的烟掉在键盘上。

第二段录像更糟。

画面里的我突然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舔舐积水。舌尖卷起的瞬间,监控器爆出雪花点,再清晰时我已经在啃自己的左手腕。

红绳早断了。

我摸到满嘴血腥味才惊醒。大刘已经瘫在转椅上,烟头烧穿了制服前襟。

周医生的诊所比太平间还冷。

他钢笔尖在病历本上画圈,墨迹洇成一只扭曲的馄饨。听我讲到蝴蝶发卡时,笔尖突然戳破了纸面。

"你确定是这只?"

他从抽屉里推来塑封袋。里面躺着同样的发卡,标签日期是姐姐失踪当天。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法医报告说这是在姐姐卧室抽屉里发现的。

诊室空调嗡嗡响。

周医生解开白大褂第三颗纽扣。他锁骨下方有条疤,形状像被什么生物咬掉的半月形伤口。

"记忆就像馄饨馅。"他递来药片,"有些需要剁碎,有些……"

药片在舌根化开,泛着虾仁的腥甜。

我冲进洗手间干呕。镜子里的人嘴角沾着葱花,耳后有道结痂的抓痕。我不记得自己挠过那里。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巷子里没有蓝棚布,只有一滩发黑的血迹。蹲下时闻到腐坏的肉馅味,血泊里沉着半片青花瓷,碗底印着"1997年校庆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