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尊和我的自卑，在我体内激烈地交战。
自尊让我想在她面前表现得体、不露怯懦；自卑则时刻提醒着我，我配不上她，我给予不了她任何东西，除了我这颗一文不名、却滚烫真挚的心。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们在图书馆待到很晚。出来时，发现下了很大的雨，雷电交加。
我没带伞，她也没带。
我们被困在图书馆门口狭小的屋檐下，空间逼仄到我能闻到她发丝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瞬间照亮她有些害怕的侧脸，她下意识地朝我这边靠了靠。
几乎是一种本能，我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用一种保护的姿态。
我的动作僵硬，心跳如擂鼓，生怕这个逾越的举动会让她反感。
但她没有推开我，她只是微微低着头，耳根在夜色中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雨声哗啦，雷声轰鸣。
但在那方小小的屋檐下，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只能感受到她肩膀纤细的骨骼，和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热。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自卑、恐惧似乎都被雨水冲刷殆尽了。
“宋亦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她抬起头，眼睛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我……”后面的话，像鱼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如此简单，却又重若千钧。
又一道闪电划过，她看着我的眼睛，忽然极轻地、飞快地说：“顾清影，你再不说，我就要走了。”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又像一道催符。所有的顾虑瞬间崩塌。
“我喜欢你。”我说了出来，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雷声里，但我确信她听到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弯了起来，像两弯晶莹的月牙。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握住了我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的手。
她的手指微凉，柔软，像一片羽毛，落在我因紧张而汗湿的掌心。
那一刻，所有的电闪雷鸣都成为了背景音。世界缩小到只剩下我们交握的双手，和彼此眼中清晰倒映出的、小小的、惊慌又欣喜的对方。
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暴雨洗刷后清新的泥土气息。
我们谁都没有动，也没有松开手。
仿佛只要不动，这个夜晚就不会结束，这个梦就不会醒。
5 裂缝的预兆：另一个世界的阴影
我们恋爱了，像所有陷入热恋的年轻人一样，我们贪婪地汲取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理工大的梧桐道，南华大学的银杏林，城市角落便宜的小吃店，免费的公园和博物馆……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我会用打工赚来的、微不足道的钱，给她买一支甜筒，看她像小猫一样满足地舔舐；她会偷偷在我的书包里塞一盒她认为好吃的点心，或者一本她觉得我会喜欢的书。
我们尽可能地避开那些需要高消费的场所，默契地守护着这份感情纯粹的快乐。
在她面前，我暂时忘记了生活的重压和未来的迷茫；在我身边，她说她可以卸下“宋亦然”这个身份所附带的一些期待和束缚，只是做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