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屋顶第二次塌陷,火雨倾盆。我抱紧匣子,滚向供案下的暗格。

黑暗砸下的瞬间,我看见他朝我奔来,喜袍下摆被火舌撕成碎片,像极了一只扑火的蛾。

我听见自己心跳,一声,一声,像在为谁敲丧钟。

3、 火把我包围,也把黑夜烧得发白。

我趴在焦黑的供案下,嫁衣残片像血蝶贴在手臂。怀里的鎏金铁匣烫得惊人,我却抱得更紧——它是我今夜唯一的嫁妆,也可能是我的棺材钉。

头顶,第二道横梁轰然折断,火星子暴雨般砸下。我咬牙滚向更深处,掌心摸到一块松动的青砖。只轻轻一抠,「咔啦」一声,地面猛地一沉——

我整个人连人带匣跌进暗格。

尘土扑面,我重重摔在冷硬的石板上,铁匣脱手,滑出三尺远。火光照不进来,四周漆黑得像一口封死的棺材。我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去摸匣子。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棱,一道白影跟着跃下。

姜瑟瑟。

她裙摆烧得只剩半截,脸上沾着灰,唇却红得妖异。火舌在她头顶翻卷,像为她张开的赤红华盖。

「姐姐,跑什么?」她声音轻软,像哄孩子,「真相就在这儿,你打开,我帮你读。」

我攥紧匣角,指甲刮出刺耳的金属声:「真相杀不死我,我能杀死真相。」

「是吗?」她低笑,抬脚——狠狠踩住匣面。

幽暗里,那「换子」二字被她的靴底碾得扭曲,像随时会断气的脖子。

我猛地起身去推她,却被她一掌掴得耳中嗡鸣。腥甜味瞬间灌满口腔。

「别急着死。」她俯身,指尖挑起我下巴,火光明灭间,我看见她掌心握着一枚细长的金簪——那是我凤冠上的主簪,此刻簪尖对准我的眼珠。

「回答我一个问题,」她声音甜腻得像掺了毒,「匣子里若写着你是外室子,你猜谢珩会不会亲手掐死你?」

我冷笑,血沿嘴角滴到匣上:「外室子?你配给他生子吗?」

簪尖压下一分,冰凉刺破皮肤。我却半步不退,反而往前一倾,血珠顺着金簪滚进她指缝。

「姜瑟瑟,你踩得住匣子,踩不住火。」

仿佛为印证这句话,头顶再次爆裂,火雨倾盆而下。暗格成了风口,烈焰卷着碎木直灌进来。

她回头,瞳孔第一次收缩。我趁机抱住她小腿,用力一掀——

她踉跄,靴跟滑开。铁匣「咣当」弹出半尺,匣盖错位,露出里头一截焦黄旧纸。

我扑过去,指尖刚触到纸角,后领被狠狠拽起。谢珩的声音在火里炸开:「都上去!」

他一手拎我,一手挟瑟瑟,脚尖点地,竟踏着断梁借力跃出暗格。

重回祠堂,火已疯魔。祖宗牌位烧得噼啪倒伏,像一地支离破碎的骨。

我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却仍死死攥着那页纸。谢珩劈手来夺,我侧身,把纸按进胸口。

「谢珩,你敢再近一步,我就让它和我一起成灰。」

他眸色深得像井,额前焦发卷曲,像被火吻过的刃。

「若薇,」他声音低哑,「你怀里那张纸,只会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