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吵死了。”
岳霜随手扯过一旁的肮脏布条,粗暴地塞进我嘴里。
动弹不得的我,只能发出呜咽声,眼睁睁看着赵君怀将匕首尖对准了盈儿圆睁的右眼。
一声轻响后,赵君怀将那团带着温热鲜血的东西似邀功般递到岳霜面前。
岳霜立刻拍手叫好,冲门外招了招手:
“我的雪团牵来了吗?”
很快,一条壮硕的黑色猎犬被兵士牵来。
它闻到血腥味时,鼻子不住抽动,有些焦躁地发出低沉呜咽。
张川上前比对了一下:
“霜哥,不行啊,小孩的眼睛还是太小了,和雪团的眼眶尺寸对不上呢。”
岳霜本饶有兴致地看着,闻言有些不高兴:
“那君怀哥不是白忙活了?唉呀,我可怜的雪球。”
说着,她带着泄愤的意思,把盈儿的眼珠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盈儿那双总含着笑的眼睛,被彻底碾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赵君怀有些嫌弃地瞥了眼地上,转头却去安慰岳霜:
“好了二妹,别气了。都怪这小丫头片子,眼睛长这么小!”
我被布条堵着嘴,眼泪混合着嘴角的血,一滴滴砸在地上。
赵君怀见我狼狈的样子,命令那些兵士走开,然后弯下腰温柔地为我取出布条,用只有我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明仪,你就再顾一次大局,再如何盈儿也活不过来了。”
“我顺着岳霜,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俩这个小家啊!”
我只是木然地看着盈儿眼睛处空空的窟窿,过往的画面似潮水涌来。
我刚嫁入赵家时,岳霜便总凑到我和赵君怀。
一口一个嫂夫人叫着,拉我和军营里的人一块喝酒,还热情地教我骑马。
我只要推脱,岳霜便说:
“我们君怀哥可说嫂夫人是女中巾帼,咱也别学那些深闺妇人的扭捏矫情样。”
可岳霜根本不是诚心教我,先是将我独自放在受惊的马上不管,去和赵君怀勾肩搭背地打闹。
见我似乎有马术基础,扶我下马后又装作是教训马,误甩了我一鞭子。
我的腿上留下长长的血痕,赵君怀只说:
“我们霜哥一向毛躁,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就连我生盈儿那天,我在产房里疼了整整一天一夜,血都流了一盆。
派人去叫赵君怀,却被告知他正陪着岳霜去城外猎场。
岳霜听闻我难产,还拦下了赵君怀: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去了还能帮她生不成?”
赵家见我生下的只是个女孩,也并不重视。
赵君怀每日早出晚归,甚至时常宿在军营,对盈儿的成长几乎没有参与。
就连每一年盈儿的生辰,岳霜也不许赵君怀办庆生礼。
因为她的雪团就是在盈儿生下来那一日被鹰抓瞎的,岳霜说这一天晦气。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4
我睁开眼时,已是在熟悉的卧房之中。
可嘴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昨日青楼里的惨状,竟然不是噩梦。
“盈儿!我的盈儿呢?”
我猛地坐起身,不顾浑身的酸痛,跌跌撞撞地往盈儿的房间跑。
可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酒气与男女欢好后的靡靡气息,就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