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规矩在圈内是出了名的。
霍景庭似乎也早有耳闻，爽快地点头，“没问题。”
他留下琴，带着人走了。
偌大的修复室里，只剩下我和这把破碎的“凤鸣”。
我脱掉手套，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再次抚上那道裂痕。
这一次，我感受得更清晰了。
那是苏锦的绝望、她的恐惧，还有一丝微弱的……求救信号。
我缓缓闭上眼，将箜篌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锦，别怕。”
“我来救你了。”
02
修复工作正式开始。
第一步，清灰。
我用最柔软的羊毛刷，一点点扫去箜篌上的尘埃。
每一寸，每一分，都小心翼翼。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和苏锦的过往。
我们是大学同学，都是历史系里最痴迷古物的人。
她总笑我，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守着皇陵的工匠，这辈子才会对这些瓶瓶罐罐如此痴迷。
我当时只是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那我这辈子，就只守着你。”
毕业后，我开了这家修复工作室，她在博物馆工作。
我们曾以为，未来会像修复好的文物一样，完整而美好。
直到七年前那个雨夜。
“林昭，我们分手吧。”
“我爱上别人了，他比你有钱，比你……能给我想要的未来。”
她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刀，刀刀致命。
我不信，我抓着她的手，求她告诉我真相。
她却只是冷漠地甩开我，“别让我看不起你。”
然后，她转身，决绝地消失在雨幕里。
第二天，就传来了她坠海的消息。
“叮铃——”
工作室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
“您好，是林昭大师吗？我叫孟薇薇，是霍先生的助理，他让我来看看修复的进度。”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她。
很年轻，很漂亮，眼睛很亮，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可我知道，能跟在霍景庭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我的规矩，霍先生没告诉你？”我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孟薇薇似乎被我的冷淡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我知道的。可是霍先生实在太喜欢这把箜篌了，我也是……我也是太好奇了，想看看传说中的‘鬼手’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一副天真崇拜者的模样。
我放下刷子，走到茶台边，慢条斯理地洗着茶具，“修复期间，外人免入。茶就不喝了，慢走。”
这是逐客令。
孟薇薇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没有走，反而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长案的箜篌上。
“大师，我听说，每一件古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把‘凤鸣’，一定也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吧？”
我泡茶的动作一顿。
她这是在试探我。
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有没有故事，与你无关。与修复，也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情感，才是器物真正的灵魂啊。”
我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孟小姐似乎对古物也很有研究？”
“略懂皮毛，”她谦虚地笑笑，“我最喜欢唐史，尤其是关于……爱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