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殿下,”我的声音软糯,带着初为新妇的娇羞,“妾身蒲柳之姿,惟愿……惟愿助殿下成事,以慰父兄九泉之下的忠魂。”泪水适时地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阿微……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

萧彻眼底的审视似乎松动了一瞬,随即化作一丝掌控者的满意。“很好。”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并不温柔,“记住你的话。”

从这一刻起,七王妃沈知微便成了萧彻手中最完美的一把刀,一面最坚固的盾。我将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算计,都深埋在心,用一层层温婉、顺从、甚至不惜性命的“深情”包裹起来,密密实实。

3 春猎惊变

朝堂风云,削藩之声鹊起。曹国公咄咄逼人,萧彻图谋杯酒释兵权这份美差以收拢人心。我深知曹太后不喜锋芒毕露,便在她礼佛之时,一身素衣跪于殿外青石之上,额头一下下磕在那冰冷坚硬的石面上,声声闷响。

青紫淤血在白皙的额角绽开,我泣声恳求太后怜悯那些戍边多年的老王爷,体恤七殿下斡旋安抚的苦心。

声音哀婉,情真意切,硬是让殿内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这份看似烫手的安抚差事,稳稳落入萧彻怀中。

一次春猎,流矢破空。我几乎是本能地(或者说,是精心计算了角度)猛地推开正在与心腹将领交谈的萧彻,冰冷的箭簇带着死亡的呼啸,“噗嗤”一声深深钉入我的肩胛骨!剧痛瞬间剥夺了我的意识。

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萧彻抱着我嘶吼着冲向营帐时那双震动惊愕的眼,和他胸前被我鲜血染红的大片刺目猩红。

醒来时,肩胛骨处剜肉疗伤的剧痛让我浑身冷汗,几欲昏厥。太医在床边满头大汗。萧彻坐在榻边,脸色铁青,眼底是尚未褪去的后怕与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阿微!何至于此!”他低吼,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费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却努力对他挤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气若游丝:“殿下……安……阿微便……心安。”

没有人看到,在他转身传唤太医时,我藏在锦被下的手,指甲是如何深深掐进了掌心皮肉。

更没有人知晓,在他亲自喂我喝下那碗据说极其珍贵的参汤时,我心中翻涌的是何等的恶心。那碗汤里,恰好映着窗外一树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

趁他低头吹凉汤匙的瞬间,我飞快地、无声地撕下一瓣最猩红的花瓣,让它悄然沉入浓黑的汤底。那猩红,如同诅咒,无声无息。

4 冷宫密谋

这深宫禁苑,囚禁着不止我一个人的灵魂。那座荒草萋萋的冷宫深处,幽禁着本该继承大统的四皇子——萧珩。

一次萧彻让我替他送一份无关紧要的赏赐去冷宫“安抚”被遗忘的四哥,我见到了那个形容枯槁却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男人。

没有言语交流,只有擦肩而过时,他指间滑落的一枚玉扣,滚入我的裙裾之下。玉扣内里,刻着北境的山河暗纹。

从此,每一次我打着替萧彻传递密令、巡视产业的名义出府,都有一条更隐秘的信息,经由我乳娘留下的老狗“阿黄”项圈下的空心铜管,送入冷宫墙根一个毫不起眼的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