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目光落在病人的监测仪上。脑波图显示着异常稳定的α波，与病人外表的激动状态完全不符。这种不协调感让他想起苏翎失踪前的某些研究——
“你们在用他的记忆做实验。”顾沉突然说。
莱娜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纹：“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科长。”
“这种稳定的脑波模式只会在深度冥想或受控实验中出现。”顾沉转向她，机械眼捕捉到她面部肌肉的微小抽搐，“天穹不仅在尝试读取他的记忆，还在编写新的记忆进去。”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陈明重复的呓语声。
莱娜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无波：“天穹集团一直积极配合警方工作，顾科长。这样的指控不仅毫无根据，而且可能对您不利。”
顾沉的神经接驳器突然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刺痛。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了苏翎的声音：
“顾沉，找到红色数据盒...”
幻觉很快消退，但苏翎的声音似乎仍在空气中回荡。莱娜正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光芒。
“您还好吗，科长？是否需要我们的医疗协助？”她的声音依然礼貌，但此刻听起来却带着一丝威胁。
顾沉直起身，面无表情：“不需要。陈明先生将被转移到警方监管的医疗设施。”
莱娜的微笑完全消失了：“这不符合程序。他的状况需要我们的专业设备。”
“这是记忆刑侦科的正式决定。”顾沉打开通讯器，“小组进来，准备转移病人。”
当警方医疗小组进入病房时，顾沉注意到莱娜后退到角落，手指轻轻按在耳后——一个典型的隐秘通讯动作。
一小时后，陈明被安全转移到警署附属医疗中心。顾沉站在观察窗外，看着技术人员尝试连接病人的神经接口。
“科长，他的记忆晶体有很强的防御机制。”技术人员报告，“常规方式无法读取，强行突破可能会损坏内容。”
顾沉思考片刻，想起苏翎曾经的研究。“尝试二进制序列输入：110111101110011001101。”
技术人员惊讶地抬头：“这是...”
“只管试。”
命令输入后，监测屏上的数据流突然变化。红色噪点开始出现，逐渐形成一个熟悉的漩涡图案。陈明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抽搐起来，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
“他的神经活动超载！我们必须中止——”技术人员喊道。
但顾沉紧紧盯着屏幕。在红色漩涡中心，一个模糊的图像正在形成——那是一张女性的脸，被数据流部分遮挡，但依然可以辨认。
那是苏翎三年前的面容。
“稳定他！无论如何保持连接！”顾沉命令道，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图像越来越清晰，苏翎的嘴唇似乎在动，仿佛试图传递某种信息。顾沉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几乎贴在了观察窗上。
就在这时，所有屏幕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整个医疗中心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监测仪上只剩下一条平坦的直线。
陈明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