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节。
传说中鬼门关大开,亡魂返回人间的日子。
传说人们会焚烧纸钱,点亮河灯,为漂泊的亡灵引路,寄托哀思。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纸钱烧焦后的特有气味,淡淡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哀思。
我也烧了一些纸钱,然后点亮了一盏河灯,给苏晚。
我真真想再见苏晚一面啊。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苏晚已经死了。
和她阴阳两隔的我们,此生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直到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1
外卖柜里躺着一束白玫瑰。
并非是那种包装得花里胡哨的商业花束。
这束白玫瑰用牛皮纸裹着,绑绳是米白色的棉线,最外层还沾着点新鲜的露水。
一如几年前,我在花店给苏晚包第一束花时的样子。
我盯着取件码对应的格子,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好几次都没按对数字。
不是紧张,是指尖在颤抖,连带着后脊骨窜起一股凉气,顺着脖子往头皮上爬。
因为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栏,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苏晚。
这个名字已经有三年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了。
三年前我生日那天,她开着那辆二手的白色大众去给我取生日蛋糕,在沿江高速上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追尾,连人带车烧得只剩骨架。
消防队员从驾驶室里扒出她攥在手里的蛋糕盒时,奶油都烤成了黑渣,上面的“阿哲生日快乐”勉强能看出一点点轮廓。
从此我的生日就变成了她的忌日。
巨大的愧疚和悲伤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啃噬了整整三年。
我本来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也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个名字给我寄东西了。
“先生,您取件吗?”快递站的阿姨探出头,“这束花放这儿俩小时了,再不取我就下班了。”
我喉结滚了滚,终于按对了取件码。
格子弹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飘出来。
苏晚对玫瑰轻微过敏,每次买花都喜欢在花束里塞一片干薰衣草,说这样更好闻。
这细节,除了我和她,没第三个人知道。
我把花抱在怀里,牛皮纸的触感粗糙,露水渗进我的T恤,凉得像苏晚以前冬天把手伸进我口袋时的温度。
花束中间插着一张白色卡片,字迹娟秀,是苏晚的笔迹。
一笔一划都和以前我们互写情书时一模一样:
“阿哲,老地方见。”
老地方。
我脑子里立刻蹦出江边的灯塔。
那是我们大学时经常去的地方,晚上能看到江面上的货轮灯光。
苏晚总说那是星星掉进水里了,那是一种独属于她的浪漫。
她去世后,我再也没去过,甚至绕着那条路走。
那里成了我心里的禁区,充满了无法承受的悔恨。
怀里的白玫瑰格外沉重,压得我胸口发闷。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出通讯录里那个标着“晚晚”的昵称。
三年了,我始终没舍得删,每次想她的时候就点开看看,看着以前我们的聊天记录,就能骗自己她只是出去旅行了。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语音通话。
~与你相遇,好幸运~*
铃声是苏晚唱的《小幸运》,跑调跑得厉害,但我一直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