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纯黑色的卡片被推到我面前,触感冰凉厚重,没有任何银行标志,只有一串凸起的数字和一个复杂的徽记。
五千万英镑。仅仅是零花钱。
我拿起那张卡,指尖感受着金属特有的凉意。几天前,我还为陈砚施舍的十万块人民币感到屈辱。现在,这感觉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爵士的产业遍布全球,管理团队早已成熟运作,您无需亲自参与日常经营,只需在重大决策上签字。当然,您拥有绝对的任免权和决策权。”一位穿着高级套装、气场强大的中年女士开口,她是遗产管理团队的负责人,安娜·罗素。
“我需要做什么?”我的声音还算平静,尽管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目前阶段,您只需要签署几份授权文件,确认您的身份和接收意愿。”埃弗顿律师将几份文件翻开,指向需要签名的地方,“后续的全球资产梳理、税务处理、安全评估等繁杂工作,我们会妥善处理。您的主要任务,是适应您的新身份,并确保自身安全。”
我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金笔,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路珩。这一次,笔尖划过光滑的纸张,感觉截然不同。
“路女士,”安娜·罗素补充道,语气带着专业的审慎,“我们注意到您刚刚结束了一段婚姻关系。根据背景调查,您的前夫陈砚先生名下拥有一家小型建材公司‘新锐建材’,目前正处于扩张期,但资金链紧张,同时在竞标‘宏远地产’的一个大型项目。”
我签字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砚的公司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七年,名义上我是全职主妇,实际上公司的财务流水、客户资料、甚至一些灰色地带的合同,他从不避讳我,因为他觉得我看不懂,也因为他需要我这个“免费劳力”帮他整理、归档。他竞标宏远地产的项目,前期投入巨大,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还让他妈把老本都掏了出来,再加上……那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定金。
“所以呢?”我抬眼看向安娜。
“从商业角度看,‘新锐建材’资质平平,技术无优势,中标可能性极低。宏远地产的项目负责人王总,以谨慎和挑剔著称。”安娜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毫米,但快得像是错觉,“当然,这只是客观信息。是否采取任何行动,完全取决于您的个人意愿。遗产管理团队的核心原则是:您的意志高于一切。您可以选择任何方式处理您过去的人际关系,包括但不限于商业层面的…互动。”
她的措辞非常谨慎,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只要我想,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让陈砚万劫不复。
我沉默了几秒。
报复吗?
当陈砚他妈在民政局门口叫嚣着“丧门星”的时候,当他用施舍的语气说“十万块,仁至义尽”的时候,当他迫不及待奔向新欢和“大平层”的时候,我心底确实烧着一团火。
但现在,那团火好像被这三百七十二亿英镑的冰山压得有点蔫。
“暂时……不用。”我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缓缓开口,“先看着。”
当一个人站得足够高时,脚下的蚂蚁再如何蹦跶,似乎都不值得立刻弯腰去踩一脚。我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陈砚和他那点野心,已经成了另一个维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