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我不甘心。

我开始偷偷录音。每次他来探望,我都把微型录音笔藏在枕头下。我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分析他的情绪波动,寻找破绽。我还联系了当年车祸路段的环卫工,花了三个月才找到一个目击者——他说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在事故前十分钟停在路边,车里有人换鞋。

我托人查车牌,发现那辆车登记在林斐然表哥名下。而那位表哥,半年后移民澳洲,再无音讯。

我终于明白,这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

他不是爱我,是要独占我。

他不能接受我喜欢别人,哪怕只是朋友多看我两眼;他不能容忍我有独立意志,所以要让我彻底失去自理能力;他更不能允许我离开他,所以干脆让我的亲人全部消失。

我成了他的囚徒,用爱的名义。

可我还活着。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开始学习唇语。通过视频回放,我反复观察他和助理通话时的嘴型。我发现他在公司会议上提过一句:“温宜那边情绪稳定,短期内不会怀疑。”

还有一次,他对医生说:“继续开镇静剂,别让她睡太多觉,容易清醒。”

我咬破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在轮椅扶手上装了隐藏摄像头,拍下他深夜独自来病房时的表情——不是心疼,是审视,像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仍具使用价值。

最让我崩溃的是,我翻到他电脑回收站里一张未删干净的照片:是我父母葬礼当天,他站在远处,嘴角微扬,手里拿着一朵白菊。

那是胜利者的献花。

我终于懂了那句“爱上你,是我的原罪”。

如果我没遇见他,爸妈不会死,弟弟不会走,我也不会从舞台跌入地狱。

可恨的是,他曾让我以为,我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而现在,我要让他知道——

命运,从来不止一种写法。

林斐然再次出现在病房时,手里拎着一盒提拉米苏。那是我以前最爱的甜点,他说记得我每次演出前都要吃一小块。“宜宜,今天气色不错。”他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整理我的被角。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我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想起这双手曾签下多少伪造文件,拨通过多少灭口电话。胃里一阵翻腾,但我笑了:“谢谢你,还记着我喜欢什么。”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很快掩藏下去。“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说。我点点头,像往常一样顺从。可就在他转身倒水的瞬间,我迅速按下藏在掌心的录音键。微型设备贴着皮肤,几乎感觉不到存在。这是我新买的第四代骨传导录音器,能捕捉五米内最细微的声波。我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证据必须铁证如山。他递来温水,我小口喝着,任药片滑入喉咙。其实我没吞,药片被我藏在舌根下,等他走后吐进纱布包好。

最近他总让我吃一种新药,说是“帮助神经修复”,可每次服药后我都昏沉嗜睡,记忆模糊。我怀疑里面有镇静成分。果然,昨晚护工聊天时提到:“林先生交代了,让她多休息,少想事。”少想事?怕我想起什么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萎缩的手臂,曾经能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的手,如今连勺子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