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挤出一个笑，对着镜头，也对着我妈：“妈，您吃，儿子不爱吃鱼，就爱啃骨头，有嚼劲。”
说完，我又狠狠咬了一口，骨头碎裂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了三百万。
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皇帝特效在屏幕中央炸开。
ID是“王姐为民除害”。
她一进来，就直接刷了十个超级火箭。
“主播，开个价，把你妈卖给我。我保证她以后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
整个直播间，都因为她这句话，彻底沸腾了。
02
“王姐V587！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主播快答应啊！给老太太找个好人家吧，别再折磨她了！”
“卖了？亏这女人想得出来！老太太是商品吗？主播虽然不是人，但你们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直播间里吵成一锅粥。
这个“王姐为民除害”，是最近一个月才出现的榜一大姐。
出手极其阔绰，每次来都至少是几万块的打赏，但每次都会留下一句极具挑衅性的话。
我盯着那条弹幕，心里清楚得很，这是个麻烦。
我没理她，继续喂我妈吃饭，可她就像跗骨之蛆，用礼物和弹幕疯狂刷屏。
【王姐为民除害 送出 宇宙之心 x 99】
“主播，别装死。五十万，把你妈的‘抚养权’转给我。从此以后，她的所有开销我全包，你还能净赚一笔钱，去吃点好的，别啃那破骨头了。”
她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五十万。
这笔钱，够我妈吃大半年的药了。
我的呼吸乱了一瞬。
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我这一刻的动摇。
“他心动了！我靠，真要卖妈啊！”
“我就说他是个畜生！连亲妈都明码标价！”
“报警！必须报警！这是遗弃罪！”
我看着那些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弹幕，再看看眼前母亲茫然的脸，她嘴边还沾着一粒米饭。
我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掉，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我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镜头，一字一句地开口。
“想买我妈？可以。”
“一个亿。少一分，免谈。”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直播间都疯了。
“疯了吧？他真的在卖妈！”
“一个亿？他怎么不去抢！这已经不是畜生了，这是魔鬼！”
连王姐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发出一行弹幕。
“江帆，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撂下这句狠话，她的头像就灰了下去。
我关了直播，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妈轻微的咀嚼声。
我把碗里剩下的鱼肉仔细地剔掉所有小刺，捣成鱼蓉，拌在饭里，一口一口喂给她。
她吃得很香，像个孩子。
吃完饭，我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她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会轻轻地哼着一首我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不成调，却让我心安。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
里面，是我妈生病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旗袍，笑得温婉，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风华。
她曾是市里最有名的苏绣老师，一双手能绣出山川河流，锦绣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