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辰那日,我的夫君,当朝天子萧彻,亲手递给我一封休书。
他说我是他见过最无趣的女人,与我同床共枕的每一夜都让他窒息。
他说完这番话的第二日,意外坠马。
太医院会诊后,面色凝重地告诉我,陛下脑中血块淤积,记忆紊乱,心智回到了三年前,我们大婚之前。
他忘了我。
当我赶到他床前,他越过所有人,目光死死地锁住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惊艳与痴迷。
他指着我,对所有人宣布:「朕要立她为后。」
可我,已经是他想休掉的皇后了。
01
我生辰那日,长寿宫的红灯笼,像一个个泣血的眼球,悬在檐下。
萧彻将那卷明黄的丝帛推到我面前,语气是我听了三年的、能将人冻伤的冷漠。
「沈微,签了它。」
「三年来,你做得很好,好得像一本活的《女诫》,堪为国母。」
他顿了顿,抬眼看我,那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脏。
「但朕,看腻了。」
我的心,随着他每一个字,被凌迟得鲜血淋漓。
烛火跳动,映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陛下,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没错。错的是朕,当初为了稳固朝堂,不该娶一个提线木偶回来。」
「沈微,你甚至不如画上的美人,至少她们不会动,不会用你这副循规蹈矩的模样,来提醒朕,这桩婚事有多荒唐。」
他说完,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明日一早,朕不想再在宫里看到你。」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寝殿,殿内还温着一碗为我庆生的长寿面,旁边摆着他赏下的新衣。
我走过去,端起那碗面,然后狠狠地,将它砸在地上。
汤水四溅,瓷片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我的心。
那晚,我一夜未眠。
第二日,我没等来出宫的旨意,却等来了他坠马昏迷的消息。
我赶到乾清宫时,殿内跪了一地的人。
太医院院首跪在最前方,抖着嗓子回话:「回禀娘娘,陛下……陛下从惊马背上摔下,后脑着地,脑中血块淤积,怕是……记忆有损,心智……回到了三年前,大婚之前。」
他忘了我。
多么精准的遗忘,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想将我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抹去。
心口的剧痛还未平息,床榻上的男人忽然有了动静。
萧彻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殿内每一个人。
他认得太傅,认得禁军统领,甚至认得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太后。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探究,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他挣扎着要起身,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忙去扶。
他却一把推开所有人,赤着脚走下龙榻,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满室寂静,只听得到他踩在金砖上的脚步声,沉重,又迫切。
他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描摹我的眉眼,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