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面子”，又是“一家人”。
这些词汇，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绑在那个名为“原生家庭”的泥潭里，并且，她还想把我也一起拖下去。
我的心痛得发麻。
我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账本，又打开了手机银行的转账记录，一页页翻给她看。
“王薇，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结婚第一年，王强说要创业，从我们这拿了五万，血本无归。”
“第二年，他信用卡透支，又是我们，还了三万二。”
“第三年，他的车贷，每个月三千，我们还了整整两年。”
“去年，他跟朋友出去鬼混，打架进了局子，赔偿款一万五，还是我出的。”
“还有他每个月的生活费，他换手机的钱，他看病的钱！哪一笔，不是从我们这个小家里流出去的？他有手有脚，今年二十六了，不是六岁！为什么不能自力更生？”
我指着我们自己的房贷账单，声音里透出压抑多年的嘶吼。
“我们的房贷！我们的未来！谁来替我们负责？你吗？还是你那个只会吸血的妈和弟弟？”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亲手记录下的血泪史。
王薇被我吼得呆住了，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泪眼婆娑，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
她只是下意识地为她的家人开脱：“我弟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这次可能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了……”
她的话语欲言又止，最后又被那些所谓的“孝顺”和“亲情”压垮。
她抓住我的胳膊，苦苦哀求：“张扬，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次帮了小强，妈以后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
念着我的好？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一个把我当成提款机，榨干我最后一滴血的人，会念我的好？
我甩开她的手，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王薇，我问你，你真的了解小强的婚事吗？那个二十万的酒店，你去过吗？你看过合同吗？你问过小强他那个未婚妻家里的意见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王薇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她只知道母亲说弟弟要定亲了，对方是个不错的姑娘，至于具体日期、酒店细节，她一概不知。
她甚至连那个所谓的“弟媳”，也只在母亲的手机照片里见过几次。
一切，都是李翠兰在背后操办。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我拿出手机，点开王强的朋友圈。
他最近更新得很频繁，不是在晒新买的名牌球鞋，就是在炫耀刚入手的最新款游戏机。
就在三天前，他还发了一张在高级日料店的照片，配文是“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这哪里像一个连定亲宴的钱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
我的手指飞快滑动，一张半年前的照片让我瞳孔骤缩。
那是一张他在某个热带海岛沙滩上的自拍，背景是碧海蓝天，他笑得一脸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