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我慢慢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搁在桌上,任由那声音变成模糊的背景噪音,与机箱风扇的嗡鸣混在一起。

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庞大城市永不熄灭的万家灯火,璀璨,繁华,像一条铺满钻石的河流,却没有一盏属于那些未曾诞生的仪器、未曾写出的惊世公式、未曾抵达的远方战场和弥漫消毒水味的病房。

冰冷的玻璃窗模糊地映出我的影子,一个沉默的、失焦的、他们口中“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呵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又迅速消散,就像那些曾经炽热的梦想。

最后的那段日子,过得异常的快,仿佛有人按下了生命的快进键。我辞掉了那份聊以糊口的工作,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虽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但至少呼吸变得顺畅了些。

租下了郊区一个带着荒芜小院的老房子,那里的时光似乎流淌得比城市缓慢。院子里有一棵半枯的石榴树,枝桠虬结地伸向天空,像是在无声地呐喊,还有一口早已废弃不用、井沿爬满深色青苔的老井,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邻居们觉得这地方过于僻静,只适合休养。他们以为我是被生活压垮了,来这里逃避现实,图个清静,偶尔投来的目光里混杂着怜悯与不解。

我确实很少出门。房子的窗户总是紧闭着,刻意阻挡住院外那些过于鲜活的、蓬勃滋长的春夏之交的绿意,那些喧嚣的生命力与我格格不入,反而衬得内心的荒芜愈发刺眼。

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堆满了新的稿纸,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