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一家琴行，已经打烊了。
我隔着橱窗，看着里面那些崭新的，在黑暗中依旧闪闪发光的吉他。
我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倒影，在玻璃上，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眼睛，也会流汗。
66
演唱会后台，像一个刚刚打完仗的战场。
经纪人王朔推开休息室的门时，陈东，或者说Jayce，正坐在沙发上，由两个助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他脱着那双镶满了钻石的演出靴。
“完美！”王朔打了个响指，脸上是商人收获了巨大利润后，毫不掩饰的喜悦，“Jayce，今晚的演出，堪称完美！热搜前十，我们占了八个！明天公司的股价，至少再涨五个点！”
陈东没什么表情，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助理出去。
门关上了。
巨大的，奢华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东缓缓地靠在沙发上，摘掉了耳朵里昂贵的定制耳返。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种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耳边一阵阵尖锐的鸣响。
他闭上眼，那张被无数镜头追逐的，完美无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苍白和无法掩饰的倦意。
“药。”他伸出手，声音沙哑。
王朔熟练地从他的爱马仕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药盒，倒出两片白色的药片，和一瓶依云矿泉 水，递了过去。
“你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王朔看着他吞下药片，眉头微蹙，“我约了全港最好的心理医生，明天下午……”
“不用了。”陈东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我没病。”
王朔看着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随你吧。”他说，“对了，你那个账户，今天又把钱退回来了。”
陈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在舞台上能点燃整个宇宙的星眸，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水。
“知道了。”
“Jayce，”王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五年了，你给他打了整整五年的钱，他一次都没收过。这又是何必呢？当年的事，我们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他……”
“闭嘴！”
陈东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死死地盯着王朔。
“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朔被他眼里的狠戾吓了一跳，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OK，OK，我不管。”他说，“你好好休息。庆功宴那边，我帮你挡了。”
说完，他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巨大的休息室，重新陷入了死寂。
陈东脱力般地，重新倒回沙发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崭新的，还未拆封的智能手机。
这不是他平时用的那部。
这部手机里，没有微信，没有微博，只有一个银行APP。
他熟练地解锁，登录。
账户余额那一栏，显示着一长串他自己都数不清的零。
而在交易记录里，最新的一条，是红色的，带着一个刺眼的叹号。
“转账失败：对方账户拒绝接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