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医院里送来一批因见义勇为而受伤的人员，情况紧急，外科人手不足，刚下夜班的苏言被临时叫来支援。
“苏医生，3号手术室，重伤员，腹部锐器刺伤，疑似伤及脏器，伴有大出血，血压持续下降！”护士长语速飞快地交代。
苏言迅速洗手消毒，穿上手术服，面无表情地走进手术室。
无影灯下，伤员安静地躺着，浑身是血，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但那张深邃冷峻、如同雕刻般的脸庞，即使隔了三年，即使沾染血污，苏言也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是厉战。
苏言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只有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随即恢复如常。口罩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露出的那双眼睛，依旧冷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仿佛，眼前这个正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男人，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走上前，专业而冷静地检查伤口，声音平稳无波地下达指令：“伤者失血过多，立即准备输血。建立中心静脉通道。通知血库，急需O型血。准备剖腹探查。”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却有序。苏言的心跳在最初的刹那失控后，迅速被强行镇压。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手术上。他的手稳得惊人，清创、止血、探查受损脏器、精细缝合……每一个步骤都完美得如同教科书。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男人温热的身体，当他看到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有些疤痕的位置，他甚至依稀还有印象），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颤抖。
但他控制得很好。好到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非常成功。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苏言放下器械，淡淡交代术后注意事项，然后率先走出了手术室。自始至终，他没有再多看手术台上的男人一眼。
仿佛，真的不认识。
……
厉战从麻药中醒来时，已是深夜。腹部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环顾四周，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
“头儿！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雷昊惊喜地跳起来，“太好了！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真是吓死弟兄们了！”
厉战皱了皱眉，声音沙哑：“谁做的手术？”
“是这医院的医生，听说技术特别好……”雷昊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
查房的时间到了。
为首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夹。
厉战的目光随意扫过去，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张脸！那张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清晰得刻入骨髓的脸！比他记忆中的更加清冷，更加成熟，却也更加……遥不可及。
苏言！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回国了？他成了医生？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厉战！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苏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病房，最后落在他的病床上。那眼神，陌生、疏离、带着医生看待普通病人的专业和淡漠，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熟悉或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