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拖长了声音,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那些衣冠楚楚、此刻却表情各异的男宾客,“新郎换一个。”
死寂被更大的哗然打破。台下彻底炸了锅。
“她疯了不成?!”
“受刺激太大了吧?”
“林家这脸要丢尽了!”
我充耳不闻,目光越过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才俊、世家子弟,直直地投向婚礼礼堂的入口处。
那里,因为刚才傅承烨的狂奔离去,大门还敞开着。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头发胡子纠缠得像野草、手里拿着个豁口破碗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显然是被里面的骚动吸引了注意。看样子是个想趁机捞点喜钱或者剩饭剩菜的流浪汉。
就是他了。
我抬起手,涂着精致蔻丹的食指越过所有人,精准地指向门口那个与这场奢华婚礼格格不入的身影。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然后集体石化。
“你,”我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包括门口,“过来。”
那流浪汉明显愣了一下,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两个机灵的保安反应过来,立刻想上前把他赶走。
“让他过来!”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保安僵住了,迟疑地看向我父母,又看向傅家那边已经乱作一团的人,最终没敢动。
那流浪汉眨巴了几下眼睛,在几百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居然真的挠了挠他那一头乱发,拖着一条似乎不太利索的腿,一瘸一拐地、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破旧的胶鞋踩在光洁如镜的红毯上,留下几个模糊的泥印。一股淡淡的、并不好闻的气味随着他的靠近弥漫开来。周围的宾客纷纷掩鼻皱眉,惊恐地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通往礼台的、无比诡异的通道。
他走到礼台下,仰起头看我,眼神里有些浑浊,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探究和兴味。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
“年薪百万,婚期一年。配合我演完这场戏。干不干?”
台下抽泣声此起彼伏。我爸妈差点晕过去。
那流浪汉脏兮兮的脸上,唯一能看清的眼睛部位,忽然极快地闪过一抹极亮的光,快得像是错觉。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整齐洁白的牙齿。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我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带着点戏剧般的夸张,将那只讨饭的破碗“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那只脏得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手,伸进了那件油腻破旧的军大衣内兜里,摸索了几下。
掏出来的,不是人们预想中的馊馒头或垃圾。
而是一张烫着鎏金边、在婚礼璀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光泽的——黑卡。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黑卡,像夹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对着我晃了晃,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却同样清晰地传入话筒:
“巧了不是,这位漂亮的新娘子。”
“我这儿正好缺个老婆,应付家里催婚。期限嘛,一年刚好。”
他歪了歪头,目光在我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笑容更深:“这活儿,我接了。”
整个婚礼礼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寂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