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簪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攥紧了手中木盒的边缘。盒子里那支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玉簪,此刻像一块灼热的炭。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眉眼清晰,鼻梁挺直,下颌的线条干净利落。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那双眼睛里的神色,那种专注而略带困惑的凝视,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她心底某个被紧紧锁住的角落。
一种汹涌的、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的酸涩感席卷而来。不是悲伤,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的疲惫和……归属。
“你……”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也有一支?”
男人——陈默,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手中的木盒,眼神复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玻璃展柜里的那支:“我梦见过它。很多次。”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梦里,它别在一个人的发间,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和这支簪子的反光。”他继续说,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其中的困扰,“还有河水……很冷。”
苏瑾的呼吸骤然一紧。冰凉的河水漫过口鼻的窒息感,那个纠缠她许久的梦魇,此刻被一个陌生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她猛地打开木盒,取出那支白玉簪,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这样的吗?”
陈默的视线落在她掌心的簪子上。他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右手再次无意识地捻上左腕的红绳。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悬在簪子上方,似乎不敢触碰。
“能……让我看看吗?”他问,声音有些哑。
苏瑾点头。
他的指尖终于轻轻碰触到玉簪。冰凉的玉质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他的动作异常小心,仿佛那是什么极易碎的珍宝。他用指腹细致地描摹着簪头的缠枝莲纹路,从每一个花瓣到每一道叶脉。
然后,他的手指停顿在那道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磕痕上。
“……这里,”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空茫,像是透过簪子看到了极远的地方,“是磕在砚台上的。他当时很懊恼,觉得送你的东西有了瑕疵……”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猛地抬眼看向苏瑾,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苏瑾同样震惊地看着他。砚台?他?这些碎片般的词语,却奇异地与她梦中那些模糊的片段重合。
“你……”她声音发颤,“你还梦到了什么?”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挣扎,仿佛在抗拒着某些无法理解的信息。他沉默了几秒,才艰难地开口:“……绣架。红色的缎子。灯芯爆开的响声……还有,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锣鼓和鞭炮声。”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苏瑾记忆的封口上。那些模糊的、被当作无稽之谈的梦境,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