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笑我爸妈生了个“垃圾千金”。 因为我总在放学后背着编织袋,捡游客丢下的塑料瓶和纸壳。 高考那年,我以全省第七的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 县长亲自来送通知书,记者们将我家破败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能分享一下您的教育秘诀吗?”记者把话筒递给我那手足无措的父母。 我妈搓着粗糙的手,半晌才憋出一句: “俺们没文化,就是...娃捡的那些书,俺们陪她一起看了。
”山风卷着黄土,吹过晒得滚烫的村路。放学铃声刚响过不久,人影稀疏,只有几个游客留下的空矿泉水瓶,被风吹得在路边咕噜噜打转。
林小溪背着那个比她还大的、洗得发白的编织袋,眼睛紧盯着那些滚动的塑料瓶,快走几步,弯腰,伸手捡起,麻利地塞进袋子里。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
“快看,‘垃圾千金’又来上班了!”几个半大的小子趴在墙头,哄笑着喊她的绰号。
小溪没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只是抿紧了嘴唇,把编织袋的带子往瘦削的肩头又勒了勒,继续搜寻着下一个目标。塑料瓶、废纸壳、偶尔还有被丢弃的旧报纸,都是她的“宝贝”。袋子里渐渐沉甸甸起来,压弯了她的脊背,却压不住她心里那点灼热的东西——那些捡来的、被翻得卷了边的旧书里,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广阔无边的世界。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像这山风一样无孔不入。“老林家闺女,模样挺周正,可惜了…”“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是捡垃圾的命?”“她爸妈也不管管,姑娘家家的…”这些话,她听过太多次,早已学会把它们像脚下的尘土一样踢开。
爸妈从不说什么。父亲只是沉默地在她第二天上学前,把编织袋补得更结实些。母亲会在深夜的油灯下,把她带回来的皱巴巴的旧书一页页抚平。这个家太穷,给不了她别的,只能给她一点沉默的、粗粝的支持。
高考那天,母亲把攒了很久的几个鸡蛋全都煮了,塞进她手里。“娃,别怕。”父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好好考。”
小溪走进了考场。笔尖划过试卷,沙沙作响。那些她在废品站如饥似渴读过的文字,那些她在油灯下反复演算的公式,那些她透过破窗仰望星空时产生的疑问,此刻都汇聚成了力量。放榜那天,消息像颗炸雷,劈开了小村的宁静。
省第七。清华大学。
破天荒的头一遭,村子里出了只金凤凰,还是从垃圾堆里飞出来的。
县长带着一队人,捧着那个烫着金字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翻山越岭,亲自送到了林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鞭炮声震耳欲聋,红纸屑落满了黄土小院。长枪短炮的记者们挤满了原本空旷的院子,挤塌了篱笆,镜头全都对准了那个穿着旧衣服、神情还有些恍惚的女孩和她身后更加局促的父母。闪光灯噼啪作响,晃得人睁不开眼。林小溪站在那里,手心沁出汗,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从天而降的荣耀和喧嚣。
记者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把话筒递向她身旁那对几乎要缩到墙根去的夫妻。“林先生,林太太,恭喜你们!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能分享一下二位的教育秘诀吗?是不是报了很贵的辅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