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手,甚至带着一丝嫌恶地后退了半步。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
“安歇吧。”
他丢下这三个冰冷的字,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喜袍的衣角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没有半分留恋。
新房门被他重重关上。
发出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将我独自锁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红海之中。
屋子里只剩下龙凤喜烛还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偶尔爆开一声灯花。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
许久。
才缓缓抬手,触摸刚才被他抚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和他呼唤另一个女人名字时的滚烫深情。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绣着鸳鸯的喜被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原来,从云端跌落泥沼,只需要一声名字的距离。
这一夜,靖国公世子萧彻宿在了书房。
而我,守着冰冷的龙凤烛。
和一夜之间彻底死去的少女痴心,坐到了天明。
2 日常如刃
新婚翌日,按照规矩,我需拜见老夫人并敬茶。
丫鬟秋痕小心翼翼地替我梳妆,试图用脂粉掩盖我红肿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
她是我从沈家带来的唯一丫鬟,眼中满是担忧。
“小姐……不,世子妃,您……”
“我没事。”我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以后在府里,谨言慎行。”
秋痕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敬茶过程还算顺利。
老夫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但眼神通透,似乎早已明了这桩婚事的实质。
她接过茶,淡淡地说了几句“日后需谨守妇道,绵延子嗣”的场面话,赐下一对玉镯,便让我退下了。
并未见到萧彻。
之后的日子,我便在这偌大却冰冷的靖国公府里,开始了如履薄冰的生活。
萧彻果然履行了他“相敬如冰”的态度。
他极少回主院,即便回来,也多半是取东西或是吩咐事务,对我视若无物。
偶尔在府中撞见,他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淡漠得如同看一件摆设,不会有丝毫停留。
我曾试图尽一个妻子的本分,为他准备羹汤,打理衣衫。
但送去的点心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打理好的书房被他以“不喜旁人动他东西”为由,让下人重新整理。
一次次冷遇,如同细密的针,反复刺扎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而真正的风雨,来自于那位我早有耳闻却一直未曾正面交锋的——苏婉清。
苏婉清,林婉柔的庶妹。
因母亲与林家老夫人沾亲,自林婉柔去世后,便时常以陪伴老夫人解闷为由,出入靖国公府。
她生得娇弱美丽,说话轻声细语,尤其是一双翦水秋瞳,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怯怯的依赖,极易让人心生怜惜。
在我嫁入府中半月后,她来了。
那日我正在花园凉亭中小坐。
她袅袅婷婷地走来,见到我,立刻露出一个甜美又略带羞涩的笑容:“这位便是世子妃姐姐吧?婉清这厢有礼了。姐姐果然……和婉柔姐姐好像呢。”
她的话像裹着蜜糖的刀子,精准地戳在我的痛处。
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淡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