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年约四十,性情温和沉稳。
他仔细为我诊脉后,眉头越皱越紧。
“世子妃,”他屏退左右,压低了声音,“您这似是心疾之症,且像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最忌忧思惊惧,情绪大动。近日是否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心悸乏力?”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片冰凉。
母亲似乎就有类似的心痛病,只是并不严重,没想到我……
“可能根治?”
顾太医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此乃沉疴,只能静养,缓以药物调理,切忌再劳心伤神。若再这般耗损心力,恐……”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怜悯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又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保持心境平和。
心境平和?
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面对丈夫的冷暴力和那位的步步紧逼,我如何能心境平和?
药很苦,但比药更苦的,是日渐绝望的心。
萧彻偶尔会听到一两句关于我“体弱多病”的风声,但他只当是我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甚至在某次请安时,当着老夫人的面冷嘲热讽:“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在院里待着,少出来惹是生非,倒显得我国公府亏待了你。”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我低着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那一刻,我知道,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只能自己咽下。
3 微光与风暴
又过了两月,时已入秋。
国公府举办了一场赏菊宴,邀请了京中不少贵胄子弟和女眷。
作为世子妃,我不得不盛装出席。
萧彻与我同席,却全程无交流,只与相邻的宾客饮酒谈笑。
苏婉清也来了,坐在女眷席中,如鱼得水,与相熟的小姐们言笑晏晏,目光偶尔瞥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宴至中途,我觉胸口愈发憋闷,便借口更衣,离席到花园透口气。
秋意已深,凉风拂面,稍稍驱散了那股烦恶之感。
我扶着廊柱,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又隐隐开始加速的心跳。
“世子妃可是身体不适?”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回头,是顾太医。
他今日也应邀在席。
“顾太医,”我勉强笑了笑,“无妨,只是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
顾太医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眉头微蹙:“秋风寒凉,世子妃还需保重。若不适,不如早些回席歇息,饮些热茶。”
我感激地点点头:“多谢顾太医关怀。”
正在此时,一名小丫鬟急匆匆跑来,见到我们,慌忙行礼:“世子妃,顾太医,原来您们在这儿。苏小姐突然腹痛不止,哭得厉害,世子爷让赶紧寻顾太医过去瞧瞧!”
又是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顾太医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下官这就去。”
我也只得跟着返回宴席。
席间已乱成一团。
苏婉清蜷缩在椅子里,脸色苍白,泪眼婆娑,痛得呻吟不止。
萧彻半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脸色焦急阴沉。
“顾太医,快给她看看!”见顾太医到来,萧彻立刻命令道,语气急促。
顾太医上前诊脉,仔细询问了几句。
苏婉清断断续续地哭诉:“方才……方才就只喝了世子妃姐姐递过来的那杯果酒……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