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你出得起吗？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
我所有的积蓄，我拿命换来的那点钱，刚好就五十万出头一点。
我点了点头，“好，给我半小时。”
我跑去码头旁边的储蓄所，把我那张卡里所有的钱，一分不剩，全取出来了。
装在一个破袋子里，扔给他们。
“数数。”
绑匪们大概没见过这样的，真数了。
数完了，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瑾悠，啐了一口：“妈的，真有傻逼。行，人归你了。”
他们把瑾悠往前一推。
她踉跄着走过来，走到我面前。
她身上有伤，脸上也脏。
她抬起头，看着我。
看了好久。
然后，她踮起脚，贴到我耳边。
气息吹到我耳朵上，痒痒的。
她轻轻说，声音小得只有我能听见：
“我怀孕了。”
她停了一下，像是要品味我的反应。
“孩子不是你的。”
……
我站在原地，感觉码头上的风特别大，吹得我浑身发冷。
孩子。
不是我的。
那能是谁的？张旭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她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眼角的疤怎么来的？
她爸为什么说她脏了？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像被重型卡车碾过。
但我看着她单薄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看着她还微微发抖的肩膀。
我能怎么办？
我说：“跟我走。”
她没反抗，跟着我，回到了我那个码头边上的破出租屋。
就一间房，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啥也没有。
我让她坐下。
我去给她煮了碗面。
清汤挂面，窝了个鸡蛋。
我唯一做得能吃的东西。
我把面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地吃，吃得很干净，连汤都喝完了。
然后，她拿起那个空碗。
毫无预兆地，猛地砸向我额头！
砰地一声！我根本没防备！
碗碎了。
我额头上温热的血立刻流了下来，流进我眼睛里，一片血红。
她凑过来，踮起脚，舔掉我眼睛旁边的血。
然后她皱了下眉，说：
“咸的。”
我捂着额头，血从指缝里往下滴。
我看着她说：“瑾悠，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干嘛，试试你的血，什么味儿。”
几天后，门被人敲响了。
我去开门。
张旭站在门口，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堆起那种假笑：“哟？还真活着呢？命真硬啊。”
我没说话，挡在门口。
他往屋里瞥，看到了瑾悠，“瑾悠，玩够了没？该回家了，爸很担心你。”
瑾悠慢慢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没什么表情。
张旭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的东西，递给我。
是一张结婚请柬。
他笑着，特意用手指点了点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新郎：张旭。
新娘：瑾悠。
日期就在这个月底。
“记得来喝喜酒啊，好朋友。”他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捏着那张请柬，纸边割得我手疼。
我看了一眼瑾悠。她垂着眼，没看我，也没看张旭，就像个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