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言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预想过我的崩溃、我的咒骂,唯独没预料到这一出“兄妹情深”。
我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我头顶,我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演出一个精神失常、寻求庇护的可怜妹妹。
“我就知道,二哥不会不要我的!爹娘把你送走后,我天天哭,大哥还打我,不让我提你!”我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苏伯言。
看,离间的种子,我已经为你们种下了。
2 釜底抽薪
苏仲言不愧是天生的戏子,只一瞬间的错愕后,他便立刻进入了角色。他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怜惜:“是,晚棠,我回来了。别怕,以后二哥保护你,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刮过苏伯言的脸。
苏伯言怒道:“苏晚棠,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尖叫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苏仲言的衣袖,“大哥才是坏人!他为了填商行的窟窿,逼我嫁人!二哥,幸好是你,要是别人,我……我早就死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颠三倒四,逻辑混乱。一个刚刚得知丈夫是亲哥哥,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而崩溃的女人,不就该是这个样子吗?
苏仲言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将我护在身后,对苏伯言冷下脸:“大哥,晚棠情绪不稳,我先带她回房。商行账目的事,我们改日再谈。”
苏伯言气得甩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在苏仲言怀里,露出了一个无人察觉的、冰冷的笑容。
回到房里,苏仲言亲自倒了杯热茶,送到我唇边:“晚棠,喝点水,压压惊。”
我抬起头,用一双迷茫又天真的眼睛看着他,问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毛骨悚然的问题:“二哥,我们现在是兄妹了……那晚上,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吗?”
“咔。”
他脸上的温柔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想过我会哭闹,会寻死,但绝没想过我会问出这种挑战人伦底线,却又显得懵懂无知的问题。
这比任何质问都更难应付。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蛊惑:“晚棠,我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这比任何关系都牢固。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
他在试探我。
我接过茶杯,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异香,是能让人心神涣散的“合欢散”。
呵,这么快就没耐心了?想把我变成一个真正予取予求的傀儡?
我抬头对他甜甜一笑:“好啊。”
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我扬手将整杯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你也配!”
茶叶和热水糊了他一脸,他狼狈不堪,那张温柔的面具终于被彻底撕碎,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吃人。
“苏晚棠!你找死!”
“我找死?”我冷笑一声,反手从怀里甩出一叠纸,砸在他胸口,“苏仲言,我劝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这是你这些年背着我置办的所有私产,每一笔,每一项,都清清楚楚。你猜,如果这份清单出现在御史台,你这个两袖清风的户部侍郎,还能做几天?”
这是我刚才强忍着剧痛,用“天下算盘”盘出来的,是他藏得最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