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位在开放区中间,正对会议室玻璃墙。摄像头装在吊顶角落,画面直连我办公室的监控屏。
她穿着新买的白衬衫,头发重新扎过,低头在电脑上敲字。上司递给她一份文件,她接过来,点头。
我打开内部系统,调出她的档案。
原岗位:集团行政部文员
现岗位:品牌传播助理
直属主管:陈涛(我三年前安插的线人)
考勤记录:08:02打卡,未迟到
手机震动。
陈涛发来消息:“她刚问能不能申请外勤采访,理由是‘想多了解公司业务’。”
我回:“批准。但每次出行,车上有录音设备。”
删掉对话记录,我合上电脑。
中午十二点,我路过食堂,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手机放在桌边,屏幕亮着,是银行APP。她盯着账户余额看了很久,才把手机翻过去。
下午三点,她提交了第一篇稿件。
标题是《陆氏十年:从制造到智造》。
文笔干净,结构清晰,明显练过。我在审批栏点了通过,转发给公关部:“以后这类稿子,都让她写。”
晚上七点,我离开公司。
车开到云璟公寓楼下,我抬头看了眼她的窗户。灯亮着,窗帘没拉严,能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笔记本。
我摇上车窗,车子启动。
手机响了。
是物业值班室:“陆总,沈小姐今晚点了两次外卖,都退了。她说吃不下。”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
车子开出小区,红灯停下。
前方路口,一辆摩托车等在旁边,骑手戴着全盔,没看我。
我降下车窗,点烟。
绿灯亮起,摩托车先冲出去,拐进小路。
我抽完烟,把烟头摁灭,扔进垃圾桶。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江岸。
4
车灯切开夜色,雨丝斜打在挡风玻璃上。我点了支烟,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周延账号冻结,主编约谈,纪检组介入。”
我把烟吸到底,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知夏今天退了两次外卖,物业说她没开灯到凌晨一点。她现在像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但只要她还想着往外伸手,就得让她知道,那根手会先被砍下来。
我拨通老陈电话:“把录音发出去,匿名邮箱,三点前送到主编手里。”
“明白。”他声音低。
周延是她唯一认识的记者,也是她心里那点侥幸的出口。她以为还能靠点关系翻身,像以前那样找人写稿、曝光、借势上位。但她不知道,从她签合同那天起,她的世界就已经被抽空了空气。
第二天中午,我坐在办公室翻文件。陈涛进来,把一份打印稿放桌上。
“她刚打了个电话给周延,对方没接。五分钟后,她又发了条微信:‘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嗯了声。
“她现在应该知道了。”
下午四点,监控显示她离开公司,路线偏离公寓方向。车载录音系统捕捉到她对司机说:“去城南桥下,快。”
我拿起手机,拨给老陈:“B预案,执行。”
晚上七点,我收到医院诊断书照片:左臂表皮擦伤,膝盖软组织挫伤,建议静养三日。
她被送回公寓时天已经黑透。门开的瞬间,她扶着墙站着,脸色发青,手还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