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低头，盯着地上闪光的玻璃碴子。
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手滑了。”
“我让护工收拾。你快回病房。”他没追问。不由分说揽住我肩膀，强硬带回病房。
他将我安置床上，细心掖好被角。像往常一样。
“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肾源的事，有我。”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诚恳。
有你。是啊，有你。所以救命的肾源，理所当然给了别人。
我闭上眼睛，假装疲惫。多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嗯，我累了，想睡会。”
他以为我信了。松了口气，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睡吧。我晚点来看你。”
脚步声远去。病房门轻轻关上。
我睁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白炽灯。眼睛被刺得生疼，酸涩不已。
2 病房双影
第二天，隔壁病房住进新病人。林晚晚。
顾言琛亲自推着轮椅进来，把她安置在我旁边的空床。
整个VIP病区都是空的。他偏偏选了这间双人病房。
他扶林晚晚躺下，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晚晚一个人我不放心。住一起，我方便照顾你们。”
林晚晚看到我，虚弱又歉意的笑。恰到好处，既善良，又透着胜利者的悲悯。
“念念姐，又要麻烦你了。言琛哥非要我住这，说你能陪我。我一个人确实有点怕。”
我扯扯嘴角。没力气说话。头转向另一边。
从那天起，这间病房成了他们主场。我，是付费观看的观众。
顾言琛。胸外科最年轻有为主任医师。医院所有护士的梦中情人。前途无量。
可他现在，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这里。像个二十四孝专属护工。
他亲自去食堂，为林晚晚挑选低盐低钾食物。甚至为一根青菜烹饪方式不合心意，要求重做。然后端回来，一勺勺喂她。
“晚晚，再吃一口。鱼汤对你恢复好。”
他陪她看无聊偶像剧。
她看感人情节掉泪时，他温柔拭去。
“傻瓜，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哭的。”他宠溺地刮她鼻子。
她睡不着时，他坐床边，给她念泰戈尔的诗。声音低沉温柔。
我，像被隔在玻璃罩里的透明人。
我的餐盘里，依旧医院标准化营养餐，寡淡无味。
有一次，里面甚至有一根香蕉。肾衰竭病人，严禁高钾食物。医学生都懂的常识。
我叫来送餐的实习小护士。她一脸歉意，几乎要哭。
“对不起苏小姐，今天食堂太忙。顾医生也没特别交代。我就按普通肾病配餐打了……我、我马上去给您换！”
顾医生没交代。他记得林晚晚所有精细到克的忌口。却忘了我最致命的禁忌。
我摇头。“不用了。”
我默默把香蕉推到一边。一口口咽下那些毫无味道的饭菜。
夜里，我常因腰部剧痛惊醒。
隔壁床上，林晚晚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顾言琛就趴她床边，握着她的手。睡着了 眉间都是舒展的。
我借月光看我借月光看他英俊的侧脸。心脏被无形的手狠攥，疼得无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