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那条疤从陈默的虎口爬进我的睡裙时，我才想起——原来雨夜和火场的气味如此相像：都是潮湿的烟，都是滚烫的泪。
十年来，我们一直用父女的名义互相包扎伤口，却忘了问一句：如果最先被灼伤的，是感情本身呢？
第一章 灰烬
疼醒的时候，我听见雨声在窗台上摔得粉碎。
小腹里像塞了一把生锈的锯子，每呼吸一次，锯齿就往前推一寸。
我把自己蜷成一粒灰烬，却怎么也躲不过那股铁锈味的疼。
“爸……”
声音卡在喉咙里，黏得像咳不出的黑痰。
我知道他在楼下煮姜茶——每到27号，他都会提前把生姜切成硬币厚的薄片，说那样药性才散得开。
可我今晚疼得想骂人，骂那场把我烧成日历里“27号”的火，骂他当年为什么没把我也留在灰烬里。
门被推开，走廊的灯光顺着门缝淌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长到我的枕头边。
“星星？”
陈默蹲下来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
这声音让我突然想哭——原来他也会老，原来连消防员也会“生锈”。
他的手掌覆在我小腹上，药酒的气味刺得我鼻子发酸。
那味道我太熟悉了，十年前第一次换药，我咬着他的肩，把哭声全灌进他的制服里。
现在他掌心有茧，虎口有疤，温度却和当年一样，像一块烧红的炭，隔着皮肤烙进我的子宫。
“梦见什么了？”他问道。
我撒谎的道：“数学考试。”
其实梦里是火。
梦里他抱着一个女人往外跑，我喊他，他却回头看我，眼神像看一截烧焦的木头。
他的拇指在我眼角蹭了一下，湿漉漉的。
我分不清是他的汗还是我的泪，只听见雨声忽然变大，像有人把整盆水泼在我们之间。
“手链松了。”
我抬起手腕，那串在火灾活下来的金属星星链子正滑向我的脉搏。
缺了角的那颗硌在皮肤里，像一颗不肯愈合的痂。
他一颗颗把星星推回原位，指尖碰到我腕骨时，我猛地一抖——那里曾被钢筋贯穿，如今只要有人轻轻一按，就会泛起十年前的疼。
“如果我长大了，变得像她……你会高兴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黑暗里，陈默的呼吸停了两拍。
他没问“她”是谁，只是替我掖好被角，说：“睡吧，明天还要月考。”
门合上后，我听见他靠在走廊墙上点烟，打火机啪嗒一声，像极小的爆炸。
我把脸埋进枕头，闻到药酒和姜茶混在一起的味道——那是我们家的气味，也是火场的余烬。
原来我一直在等，等他说一句：你谁也不用像，你就是我的星星。
可我知道，星星早就在那场火里烧成了灰。
第二章 裂缝
我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却更黑了。
凌晨四点十八分，手机屏幕像一块冷冰贴在脸上。
我点开微信，班级群里跳出一排红点——有人把偷拍的照片甩了进来。
【照片】
画面里，陈默跪在我床边，手掌伸进我的被子。
镜头角度刁钻，只露出他紧绷的肩线和我的半张侧脸。配文是：
“烧伤女和她养父，每天睡一张床，真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