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大餐摆上桌时，我看着正温柔地给林儒剥虾壳的沈妤，一动未动。那画面刺眼得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终于在百忙之中注意到了我的沉默：「奕然，你怎么不吃啊？」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沈妤，我对海鲜过敏。」
她的动作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歉意：「抱歉，奕然，我忘记了。」
我心中冷笑了一下。好一个「忘记了」。她连林儒喜欢喝冰镇的苹果汁这种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晚饭时特意从冰箱里拿出来给他。而我，曾经因为误食海鲜引发急性过敏，差点就没命了，那次还是沈妤恰好在现场，把我送去的医院。我和她，也是因为那次意外才真正结缘认识。这样足以铭记一生的事，她却说忘就忘了。
这时，林儒满脸笑容地开了口，语气天真无邪：「哥哥也别怪阿妤，她就是这样，总是记着我的事，自己的事反而忘这忘那的。」
我没有说话。
林儒这句话说得巧妙至极，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而沈妤是那个为他操持一切的贤妻，而我，只是个需要被安抚的、不懂事的「哥哥」。
就这样，林儒顺理成章地在我家住了下来。沈妤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男孩子，刚回国暂时找不到地方住，我们收留他一段时间吧。」
我没有拒绝，也不好拒绝。毕竟，他是她名义上异父异母的弟弟，再加上当初沈妤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只说了是故人之子，我觉得林儒身世可怜，便当即答应了下来。谁能想到，这个所谓的「弟弟」，就是她心心念念、藏在心底的初恋。
直到那天门被打开，他们并肩走进来的一瞬间，我才认出了这个男生。他的照片，被沈妤珍藏在一本旧书的书页里，那本书放在书架的最深处。有一次我去找书时，无意间翻动书页，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就这么飘落下来。照片的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相思似深海，旧事如天远。」
在看到林儒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那份深海般的相思，到底是为了谁。
我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星，久久未动。刚洗完澡的沈妤从后面环抱住我，她的发梢还带着湿气，轻轻蹭着我的脖颈：「在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失落。突然，客厅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沈妤的反应比我快得多，她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我，快步冲出了房门。我跟出去时，看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我们那张被摔碎的结婚照。
3
地上躺着的，是我和沈妤唯一一张结婚照的相框。
沈妤天生不喜照相，总觉得镜头会让她不自在。这张结婚照，还是我软磨硬泡了许久，她才勉强同意拍的。对我而言，这是我们五年婚姻里最珍贵的纪念。
而现在，它不仅碎了，甚至连相片上沈妤的脸上，都被抹上了一道不知名的棕色液体，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沈妤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地上破碎的相框上停留一秒，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儒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