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花闪烁了几秒,又猛地恢复正常。

但画面……全变了。

所有的屏幕,每一个分割画面里,显示着楼道、电梯厅、走廊、地下室……每一个角落……

都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无声无息。

全都穿着那种一模一样的、鲜红如血的雨衣。

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见任何面容。他们静静地站着,如同插满地面的红色墓碑,填满了这栋大楼的每一寸空间。

一动不动。

仿佛已这样站立了千年万年。

我的血液彻底冻结了,四肢冰冷僵硬,眼球被那无尽的红色刺得剧痛。

恐慌如同巨手攫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突然——

所有屏幕里的红雨衣,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

抬起了手臂!

数百条苍白的手臂,从血红的雨衣袖管里伸出,僵硬地、笔直地指向——

其中一个监控屏幕!

那个正对着小区大门口摄像头的画面!

画面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路灯照着荒凉的门口。

他们……在指什么?

不。

是在指……即将出现在那里的……什么?

或者说……

谁?

我猛地扭头,透过岗亭肮脏的玻璃窗,望向外面死寂的夜空。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恐惧。

咚。

咚。

咚。

缓慢、沉重、粘稠的……

敲门声。

清晰地、一下下地,敲在了岗亭单薄的铁门上。

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站在了门外。

粘稠、沉重的敲门声,像直接砸在心口上。

我猛地蜷缩起来,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缩在椅子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球死死盯着那扇微微震颤的铁门。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玻璃太脏,什么也看不见。

是谁?不,是什么?

那些屏幕里密密麻麻的红色指向……就是这个?

咚。

咚。

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固执。每一下响起的间隔,分秒不差。

老保安的警告、登记簿上诡异的条例、空无一物的监控回放、还有那瞬间布满所有屏幕的红色身影……所有的碎片在我几乎停转的脑子里疯狂搅动,发酵出最深的寒意。

不能开。绝对不能开。

我颤抖着,目光扫过控制台。对,电话!那个老保安!他一定知道什么!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抓起那个老旧的座机听筒。冰凉的塑料贴在耳边,里面却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滋滋的电流声穿插其中,不像电话线,更像某种垂死的呻吟。

「嘟……嘟……嘟……」

忙音规律地响着,竟然隐隐和门外的敲门声重合了起来。

咚。嘟。咚。嘟。

一种诡异的同步感让我毛骨悚然。

不行,必须找到他!他是我现在唯一的指望!

我哆嗦着手指,凭着记忆回拨了通知我来上班的那个号码。听筒里响起连接中的长音……一声……两声……接通了!

但那边没有人声,只有一种奇怪的、压抑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口的沉重呼吸声,嘶啦……嘶啦……

「喂?喂!老师傅?是你吗?」我压低了声音,急迫地对着话筒嘶吼,生怕门外的「东西」听见,「怎么回事?!外面是什么?!那些红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