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话筒里，终于挤出一个字。气若游丝，扭曲变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
「……快……跑……」
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像是有沾满了粘液的巨大东西，正缓缓拖过地面，话筒被拾起，凑到那个东西旁边。
然后，一个完全陌生的、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扭曲尖利的怪笑声响了起来，刺得我耳膜生疼！
「嘻……找到……你了……」
我猛地甩开听筒，像是甩开一条毒蛇。
电话线垂落下去，听筒在半空摇晃，里面依旧传出那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的尖笑。
「嘻……嘻……」
跑？往哪跑？！门外有东西！大楼里全是那种鬼东西！
极度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点畸形的冷静。我猛地看向控制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物理接口——连接着一个老旧的数据备份硬盘。是了，这种老系统，为了防止监控数据丢失，有时会有一份本地备份！
也许……也许刚才那恐怖的画面被记录下来了？也许能看得更清楚点？也许……能找到点什么漏洞？规则？任何一点线索！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我扑到控制台底下，手指因为恐惧而极度不灵活，颤抖着插了好几次才将数据线连接上随身带着的旧笔记本电脑。开机画面亮起，慢得令人发指。
快啊！快啊！
电脑终于启动，识别出硬盘。里面是密密麻麻按日期时间排列的监控视频文件。我飞快地滚动鼠标，找到今晚的文件夹，点开最新的一段——
正是所有屏幕被雪花淹没前后的录像！
我深吸一口气，点下了播放键。
黑白、模糊的画面。雪花闪烁……然后，红色的身影充斥屏幕。
我强忍着不适和尖叫的冲动，将脸凑近屏幕，死死盯着。这一次，因为是在电脑上播放，可以放大细节。
我放大了其中一个画面，是四楼的走廊。那些红雨衣静静地站着，像凝固的红色雕塑。
不对……
他们的站姿……虽然都低着头，帽檐遮脸，但细微处……似乎有些不同？有的微微歪头，有的肩膀耸起的角度略有差异，有的手指弯曲的弧度……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脑海。
我颤抖着手，快速切换不同楼层的监控画面，疯狂地放大、比对。
九楼电梯厅的……B2 停车场的……十一楼走廊的……
冷汗顺着我的鼻尖滴落在键盘上。
我发现了。
每一个红雨衣，那宽大帽檐遮挡下的脸部阴影里……若隐若现的轮廓……
都不一样！
有的下巴圆润，有的瘦削，有的似乎戴着眼镜，有的嘴角仿佛有一颗痣……
这些根本不是什么统一的「东西」！
他们……它们……曾经是……不同的人？！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未知更加刺骨冰寒！
就在这时，笔记本电脑的风扇突然疯狂转动，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猛地开始剧烈抖动、拉丝！
所有画面里的红雨衣，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它们那数百条原本指向小区门口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僵硬感，齐齐地改变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