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连忙微微挡了一下：“谢谢徐总，我酒量不太好……”
“哎呀，怕什么！”小雅在一旁用手肘轻轻撞她，语气带着起哄的意味，“有徐总在呢，还能让你喝多了？放心喝嘛！”
李伟默默地看着，录着。他觉得这一幕无比荒诞，像一场排演拙劣的情景喜剧。他甚至抽离地想，如果这是一段产品流程，那么“闺蜜助推”这个环节的设计堪称灾难，严重破坏了用户体验的一致性。而陈雪，那个他曾经认为简单美好的女孩，在这个场景里，像一个被强行塞进华丽礼服却不知所措的孩子，别扭又可怜。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端着盛满五颜六色鸡尾酒的托盘经过他们卡座旁的狭窄过道。或许是因为地板刚被洒出的酒液弄湿有些滑，或许是因为萌萌为了拍照突然往后挪了一下椅子，服务生一个趔趄，试图保持平衡，结果整个托盘失去重心——
“哗啦！”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和惊叫声同时响起。
彩虹般的酒液精准地泼洒而出，像一场微型瀑布，大部分浇在了徐明那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小部分溅到了陈雪的黑色裙摆和她裸露的手臂上。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和冰块四溅。
瞬间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徐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看着自己胸前湿漉漉、颜色混杂的一片，眉头紧锁，极力维持的风度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陈雪惊呼一声跳起来，看着自己裙子上一大片深色的、黏糊糊的酒渍，心疼又狼狈，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拭。
萌萌几人先是愣住，随即也赶紧站起来，七嘴八舌地围着徐明和陈雪，拿着纸巾胡乱帮忙擦拭，反而越擦面积越大。服务生吓得脸色惨白，连声道歉，几乎要哭出来。
角落里的李伟，差点没忍住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完全是个意外，但发生的时机、对象和效果，却荒诞得像命运刻意安排的黑色幽默。
他看着徐明那副强忍怒火、心疼西装又不得不保持形象的样子；看着陈雪狼狈不堪、妆容都快花了的窘迫；看着闺蜜团围上去添乱式的“救援”……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再做更多了。
这场他原本计划作为“证据收集”的观察，本身就已经是最辛辣的讽刺。它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或留恋。
他关掉录像，保存文件。将杯子里剩下的苏打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然后，他放下杯子，留下足够的现金覆盖酒水费，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这个弥漫着酒精、香水和尴尬气息的“迷雾”酒吧。
户外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些许烟酒味。他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股憋闷感稍稍缓解。
他拿出手机，没有再看那个视频，而是直接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备注为“房东王阿姨”的电话。
拨号音响起，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内心地震：“喂？王阿姨吗？您好，我是租您XX小区房子的李伟。跟您说一声，我下个月就不租了……对，算是工作调动吧……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违约金我会照付……好的，麻烦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