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封装进了一个绝对零度的容器，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冻结、隔离。愤怒？争吵？质问？哭诉？
那太耗能了，而且对于已经出现的架构性风险，毫无意义。这不是一个可以通过打补丁修复的BUG。
这是一个需要彻底重构的系统性危机。
他需要做的，不是挽回，而是评估损失，备份数据，然后……优雅地、彻底地，退出这个已然存在信任漏洞的系统。
一个计划，在他极度冷静的大脑中，开始迅速形成轮廓。
第二章
周五晚上，“迷雾”酒吧。名字恰如其分，灯光被刻意调制成一种暧昧的昏黄，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看不清的颗粒。低沉的爵士乐像背景噪音一样流淌，掩盖了大多数卡座里的私语。
陈雪和她的闺蜜团如约而至。她们显然经过了精心打扮，陈雪穿着露露力荐的那条黑色吊带裙，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脸上是化了半小时的“心机裸妆”，却掩不住一丝紧张和拘谨。萌萌则像只花蝴蝶，穿着亮片短裙，眼神活络地四处张望，仿佛她是今晚的女主角。小雅和露露则忙着整理头发和补妆，确保每一个角度都无懈可击。
她们的卡座位置不错，相对安静，视野也好。陈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眼神时不时瞟向手机，屏幕暗了又按亮，没有新的消息。李伟从昨晚之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那种沉默比争吵更让她心慌意乱。
“放松点，小雪！”萌萌凑过来，压低声音，“等下徐总来了，自然点！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雅递给她一杯服务生刚送来的莫吉托：“喝一点，壮壮胆。记住，你现在是单身优质女性的人设！”
露露则最后检查了一下她的妆容：“完美！记住，少说话，多微笑，眼神要欲拒还迎！”
她们都没注意到，在酒吧最角落的一个高脚凳上，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李伟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像个走错片场的程序员周末加班中途出来透气。他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苏打水，柠檬片沉在杯底。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手机上，摄像头巧妙地借助吧台的花瓶和灯光阴影作为掩护，对准了那个热闹的卡座。他不是专业的侦探，但多年的代码工作培养了他极强的专注力和对细节的捕捉能力。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像是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用户行为实验，记录着操作路径和界面反馈。
他看到徐明准时出现。男人确实拥有一副好皮囊和经过精心打理的得体，西装剪裁合身，腕表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低调奢华的光泽。他很自然地坐在陈雪旁边，举止娴熟地开启话题，引得萌萌几人发出一阵阵被取悦的娇笑。
陈雪显得有些被动，大部分时间在附和地点头、微笑，偶尔回答几句，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游离和不安。李伟甚至能捕捉到她几次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又缩回手的动作。
他听到萌萌用夸张的、足以让周围几桌隐约听到的音量说：“徐总，我们家小雪可是经常夸你呢，说你又帅能力又强，比某些只会写代码、不懂风情的男人强多了！”
徐明显然很受用这种恭维，笑着摆手，眼神却像评估商品一样扫过陈雪：“过奖了过奖了。陈雪也很优秀，部门里很多人都夸她做事认真。”说着，他姿态娴熟地拿起酒瓶，为陈雪面前的杯子添了少许香槟，“别光说话，试试这个，口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