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段被压缩到极致的对话。
“东西……拿到了吗？”一个处理过的男声。
“嗯。”
这个女声压得很低，但那独特的、带着一丝娇媚的尾音，我立刻就认了出来。
是林薇薇！
她真的是叛徒！
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玻璃外的顾辰安。
他还是那个姿势，满眼都是对林薇薇的心疼和关切。
我该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他捧在手心的珍宝，亲手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他不会信的。他只会觉得我在嫉妒，在构陷。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破土而出。
我看着控制台上那条指向林薇薇的声波曲线，伸出了手。
删除，还是……提交？
静室的门开了。
顾辰安大步走进来，直接越过我，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
“结果。”
我抬起脸，迎上他的视线，然后笑了，笑得有些空洞。
“如你所愿。”
我按下了另一个按钮，一份剔除了所有关键信息的报告发送了出去。
“声谱分析显示，现场没有任何可疑人员的声波。你的林小姐……冰清玉洁，清白无辜。”
2
“清白无辜”四个字一出，顾辰安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很好。”他终于看了我一眼，像在审视一件用顺手了的工具，“你做得很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顾辰安。”我叫住他。
他停下，不耐烦地回头。
“又怎么了？”
我扶着控制台，勉强站稳，把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一张银行卡，一起推到他面前。
“三年前，你替苏家挡灾，娶我。这三年，我用耳朵给你卖命，我们两不相欠。”我指了指那张卡，“你给的‘零花钱’，我一分没动，还你。”
我的指尖，最后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
“签了它，我们两清。”
顾辰安的视线扫过那几样东西，没生气，反而扯了扯嘴角，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走回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两清？苏念，你忘了当初是谁求我娶你的？”
他的话，像冰锥子，一下下扎在我已经麻木的心上。
“没有我，你能安稳地坐在这搞你那些研究？没有我，苏家早被你那些叔伯吞得骨头都不剩！你现在跟我谈两清？你配吗？”
我闭上眼，再睁开，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是，他说的都对。
这场交易，是我求来的。
错在我动了不该动的心。
“所以我用我这双快废掉的耳朵，和我以后会彻底失聪的代价，还清了。”我平静地回视他，“现在，我要走了。”
“走？”顾辰安哼笑一声，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两三下就撕成了碎片，扬手甩在我脸上。
纸片纷纷扬扬，像一场迟来的雪。
“苏念，我告诉你，只要我没说结束，这场交易就永远不会停。你这辈子，生是我顾辰安的工具，死，也得是我的东西！”
他把一地碎纸踩在脚下，转身，开门，甩门。
“砰”的一声巨响。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响，像在为我这三年荒唐的爱恋，奏响最后的哀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