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老师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递过笔:“签了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规则第一条。”
于是,我上岗了。
前半夜风平浪静,只有仪器低低的嗡鸣。我抱着课本啃,心里美滋滋盘算着这笔“巨款”该怎么花。
直到凌晨两点五十分。
一种极其细微,又极其清晰的“嗡——”声,突兀地钻入耳朵。
不是仪器声。
它更像……某种调音不准的古老乐器,带着颤音,断断续续,从实验室最深处的恒温培养区飘来。
我的汗毛瞬间立正。
规则第二条猛地砸进脑海:凌晨三点后,如果培养皿开始唱歌……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2:52。
还没到三点!不算违反规则!我拼命安慰自己。
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汇聚成某种诡异的、不成调的旋律,空灵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勾着人想去看看声音的源头。
橙色降噪耳塞就在三号操作台上,离我并不远。
跑过去,戴上,躲进休息室……流程很简单。
但另一个念头魔鬼般窜出来:规则只说“如果培养皿开始唱歌”,没说不准看啊?就看一眼?就一眼!那么多钱,总不能白拿吧?满足一下好奇心怎么了?
贫穷给了我胆子,或许还有那该死的好奇心。
我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朝着培养区挪去。
声音源自一个标着“B-13”的普通培养皿。它内部正幽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那诡异的歌声就是从那里面的……菌落?发出的?
我屏住呼吸,凑近。
就在那一刻,歌声戛然而止。
光芒也瞬间熄灭。
培养皿里只剩下一点浑浊的培养基,平平无奇。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我狂跳的心臟证明着真实。
我猛地后退几步,心虚地左右看看,飞快跑回座位,抓起耳塞塞进耳朵,冲进休息室紧紧闭上眼睛。
规则说闭眼一小时。
我闭得眼皮都在发抖。
耳朵里的寂静被无限放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有什么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在外面徘徊,还有……像是有人极低极低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夏……橘……”
我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手心。
没回应!没睁眼!
一小时后,我几乎是虚脱地睁开眼。实验室一切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交接班,我都心神不宁。出门时,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小黑老师。
“夏橘?”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还是关切地问,“昨晚……一切正常吗?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他的目光锐利,似乎能看进我心里。
“没!什么都没有!特别正常!”我挤出一个自认为无比自然的笑容,声音可能有点过于洪亮,“小黑老师我下课再来!”
说完我就溜了,没敢看他的表情。
撒谎的感觉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但……应该蒙混过关了吧?毕竟我也没真的违反规则……吧?
第二天晚上,我磨磨蹭蹭地来到实验室门口,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推门进去。
一眼就瞥见规则板前围了几个早到的同学,正指着上面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