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那个动作几乎耗光了他残存的所有实体感:“没用的。污染已经发生,规则被加固,‘它’的锁定……无法逆转了。这是……代价。”
“不要……我不要你消失……”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他最后似乎想对我笑一下,但那个笑容还未成型,他的身影就像一缕轻烟,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实验室里空荡荡的。
仪器还在嗡鸣。
规则板上的第11条,墨黑得刺眼。
他不见了。
因为我。
因为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和贫穷驱动的侥幸心理!
巨大的悲痛和悔恨瞬间击垮了我。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全世界只剩下心脏被撕碎的剧痛。
“小黑……回来……求你……怎么样都可以……回来……”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声音嘶哑,眼泪流干。
脑海里全是他温和的样子,他无奈苦笑的样子,他最后绝望透明的样子。
还有那条冰冷的、禁止触碰的规则。
禁止触碰?
如果……如果规则注定被违反到底呢?
一个疯狂、绝望、不管不顾的念头如同闪电劈中了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实验室那扇不锈钢仪器门,光亮的门板模糊地映出我的倒影,以及……我身后,那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一丝温度波动。
他还在!
他只是无法被看见!规则无法完全抹除一个被“污染”的存在,只是隔绝!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笃定,猛地转身,朝着那片虚无的温度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个名字:
“小黑——!”
嘴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冰冷,虚幻,像吻上一团雾气,却又带着一丝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
几乎是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扇光滑的不锈钢门板。
门板映出的,不是我悲痛欲绝的脸。
映出的“我”,嘴角正极其缓慢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拉出一个极端违和、极端诡异、充满非人恶意的微笑。
那笑容……我见过……
在小黑老师最后那苦涩的嘴角里,在那培养皿幽幽的光芒里……
一个冰冷、粘腻、带着非人嘲弄和极度满足感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脑海最深处响起:
“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我的共犯者。
那声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指尖触碰到的嘴角,正保持着那个巨大、僵硬、完全不属于我的诡异弧度。
冰冷。疯狂。
共犯者?
什么共犯者?我和谁?和小黑老师?还是和……“它”?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连滚带爬地扑到实验室的光滑仪器门前,死死盯着里面的倒影。
倒影里的“夏橘”,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哭得红肿,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个笑容——占据了半张脸,肌肉被拉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充满欢愉、恶意和一种非人的满足感。
我尝试控制嘴角,想让它放下。
无效。
那笑容像是用刻刀永久镌刻在了我的脸上,完全不受我意志的控制。它在笑,疯狂地笑,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可怕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