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白让我喝妾室茶那晚,我笑着咽下血沫,转身就烧了他争嫡用的金库与嫁妆。
冲天的火光里,我丢下一纸和离书:“殿下,您的未来,妾不奉陪了。”
他疯了一样在废墟里扒找,只找到半枚烧焦的私印——那是他当年贫贱时,亲手刻给我的。
等他回过神来,我早已站在敌军城下,对着他的死对头轻笑:“将军,要不要合作,端了你这好皇兄的老巢?”
后来新帝登基,废太子跪在我宫门外。
我的新帝夫君把玩着我的长发:“皇后,你说,见他不见?”
……
萧聿白让我喝那盏妾室茶的时候,我正在核算这个月王府的账目。
管家垂着头,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王妃…王爷说,请您务必过去一趟,云裳姑娘…等着敬茶。”
“云裳姑娘?”我笔尖一顿,一滴墨污了刚刚算清的账目,缓缓洇开一片模糊的狼藉。
我慢慢抬起头。
管家抖得更厉害了:“是、是王爷今日带回府的那位……”
“敌国送来的那位公主?”我接了下去,声音平直,听不出半点波澜。
管家弯着腰,不敢再言。
我放下笔,看着那滴墨迹,看了很久。
“走吧。”
花厅里灯火通明,亮得有些刺眼。
萧聿白坐在主位上,一身蟒袍,玉冠束发,依旧是那般清风朗月、矜贵逼人的模样。他身侧依偎着一个白衣女子,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也是,他过去需要的是我谢家女的名望和谢家的钱财,需要的是我谢沉璧的缜密心思和替他打理上下、安抚后宅的能力。
如今谢家倾覆,我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前日刚传入京,他今日便迫不及待地纳了新人。
还是敌国送来、据说能助他扳倒太子、问鼎东宫之位的云裳公主。
“王妃来了。”萧聿白抬眼看我,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今日天气如何,“云裳初来乍到,日后便是自家姐妹,按规矩,该给你敬杯茶。”
他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王爷确定要我喝这杯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王爷可知,纳敌国公主为妾,于您清誉、于您所求之大业,是何等隐患?”
哪怕谢家没了,父兄没了,我竟还可笑地残存着一丝指望。
指望他萧聿白至少还有点良心。
萧聿白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惯常的、对我“识大体”的赞赏,却又混入了一点新的、因权势在握而对我的不耐。
“沉璧,你总是想得太多。”他语气轻松,“云裳孤苦无依,不过是求一处安身之所罢了,能有什么隐患?你素来贤惠大度,今日莫要斤斤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那云裳公主立刻适时地垂下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声音娇柔欲滴:“姐姐若是不喜云裳,云裳……云裳即刻便走,绝不让王爷和姐姐为难……”
萧聿白立刻揽住她的肩,温声安抚:“胡说,王府就是你的家,你能去哪?”他再看向我时,眉宇间已染上薄愠,“沉璧,不过是一盏茶,喝了便是全了礼数,莫要再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我父兄尸骨未寒,他带着能助他夺嫡的女人回府,逼我喝这妾室茶,倒成了我无理取闹。
心底最后一丝温热彻底凉透,冻成冰棱,尖锐地扎向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