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也笑了。
“王爷说的是,”我走上前,端起那盏茶,“确实是妾身想多了。”
萧聿白神色稍霁,似乎满意于我的懂事。
我端着茶,走到了云裳面前。
“云裳公主,”我扭头看着萧聿白深邃的眼眸,那里曾经映着我的倒影,如今只剩野心和冰冷,“这杯茶,我敬你。”
萧聿白一怔。
不等他反应,我手腕猛地一抬,一整盏滚烫的茶水,连带着茶叶,尽数泼在了云裳的脸上
“啊!”云裳尖叫起来,脸上瞬间红了一片,茶叶沾在她的脸颊、衣裙上,狼狈不堪。
“谢沉璧!”萧聿白勃然大怒,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我撕碎。
厅内下人跪倒一片,抖若筛糠。
“礼成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王爷,公主,满意了吗?”
萧聿白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他一步上前,猛地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谢沉璧,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咬牙切齿,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毕竟过去数年,我永远是温婉得体、替他打点一切的贤内助。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越发用力,声音压低:“好,很好。看来是本王往日太纵着你了,纵得你忘了谁是主,谁是奴!”
“纵?”我嗤笑出声,血丝从被掐破的嘴角溢出,“王爷纵我什么?纵我谢家倾尽家财助你?纵我父兄为你马革裹尸?纵我为你劳心劳力,熬干心血?”
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和恨。
萧聿白眼神猛地一沉,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随即被更深的怒意覆盖:“闭嘴!”
“王爷是心虚了吗?”我笑容更大,血染红了牙齿。
他像是被彻底激怒,猛地松开我的下巴,反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断我的骨头,对着周围吓傻的下人怒吼:“都滚出去!”
云裳被他这模样吓得花容失色,被侍女慌忙扶走。
下人们连滚带爬地退下,顷刻间,花厅只剩我与他。
他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吓人:“谢沉璧,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有父兄撑腰的谢家大小姐吗?谢家没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识相点,安心做你的王妃,日后本王登基,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若再不识抬举……”
他凑近我,声音冰冷:“本王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曾倾尽所有去爱、去辅佐的男人。
“王爷想要我的命?”我轻轻问,声音沙哑。
“看你表现。”他松开我的手,像是丢开什么脏东西,“别忘了,你谢家满门的忠烈之名,还在本王手里攥着。想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你尽管闹。”
我低头,慢慢抬手,用袖口一点点擦去嘴角的血迹。
再抬头时,脸上所有情绪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王爷教训的是。”我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到挑不出错的礼,“是妾身失态了。茶既已敬过,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我的转变太快,太突兀,萧聿白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惯有的自负覆盖。
他大约以为我终究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