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血涌上我的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的电脑有密码！而且......我怎么会......”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让我几乎语无伦次。“苏小雅呢？她可以作证！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
03
“苏小雅目前情绪很不稳定，正在接受心理疏导。”李莉合上电脑，“她提供了这些记录，并表示长期以来受到你的言语骚扰，感到非常恐惧和压力，但碍于你是她的指导老师，一直不敢声张。”
恐惧？压力？我脑子里闪过苏小雅平时看我时那带着点崇拜和感激的眼神，闪过她给我带的爱心小饼干，闪过她转正后笑得眉眼弯弯对我说“王老师以后还要多麻烦您”。每一个画面都在此刻碎成尖锐的玻璃渣，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王默，”张威叹了口气，声音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意味，“你是老员工了，业务能力一直不错，公司本来很看好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走到我身边，手沉重地搭在我肩膀上。那只手很有力，压得我半边身子发僵。
“听我一句劝，主动离职吧。公司可以不对你进行‘性骚扰’的实名仲裁，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喷在我耳朵上，带着一股凉意，“真要闹到仲裁庭，证据链对你是压倒性的不利。一旦坐实了这个名头，别说我们这行，整个行业你都没法做人了。你还年轻，背不起这个污点。”
离职。体面。污点。没法做人。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胸腔上，砸得我呼吸困难。我看着张威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平时总是带着和煦微笑、在年会上慷慨激昂地画着饼的脸，此刻每一根细微的皱纹里都写满了“为你好”的诚恳和不容置疑。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什么堵死了。辩解？证据？他们真的需要吗？他们出示的“证据”如此天衣无缝，而我除了苍白的“不是我”，还能拿出什么？谁会信？
一种彻骨的寒意，比会议室过足的空调冷气更甚，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早就精心设计好、只等我踏进来的局。而我，甚至想不通为什么。
04
是为了那个即将宣布的主管职位？我和另一个组的赵磊是最有希望的竞争者。最近我负责的项目出了纰漏？但那完全是因为采购环节的延迟，我多次邮件催促过......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闪，但最终都撞死在那堵叫做“证据确凿”的铁壁上。
我抬起头，看着张威，看着李莉。他们的眼神后面是同样的东西：冰冷的、程序化的、不容反抗的终结。
所有的力气忽然间被抽空了。肩膀垮了下去。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公司可以给你一天时间。”李莉立刻接口，“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希望看到你的离职申请。电脑和门卡今天之内交接。”
他们离开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我独自坐在惨白的灯光下，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外面办公区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然后是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