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想要的，”我说，声音很轻，却很稳，“肖总可能给不起。”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像锁定猎物的镜头。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下颌线绷紧。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标记。一种要把什么东西打上自己烙印的眼神。
03：裂痕·怀疑
“世纪天穹”的项目会议室。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桌子，墙壁，天花板上巨大的环形灯。光线均匀地洒下来，没有一丝阴影。这样的环境让人无所遁形。
肖彦坐在长桌的主位。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站在他身侧，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幕布上的结构图。
“……承重柱的分布，我们认为可以再优化。陈先生的设计非常大胆，但在实际施工中，风险系数会比常规方案高出百分之七。”
我看着他。他叫苏哲。肖彦的挚友，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之一。他说话很慢，很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问题。
他转过头，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鹰。
“陈先生，你怎么看？”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风险和回报成正比。苏总，你是想建一座保险柜，还是想和肖总一起，建一座真正的地标？”
苏哲笑了一下。“地标，首先得保证它能站稳。”
“我的设计，能站一千年。”我说。
空气安静下来。
肖彦停止了敲击桌面的手指。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兴味。
“苏哲，”他说，“我相信陈先生的专业。”
苏哲推了推眼镜，没再说话，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是一种审视，一种不信任。像猎犬闻到了不属于这片森林的气味。
会议结束。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陈先生。”苏哲叫住我。
我转过身。
“一起喝杯咖啡？”
“不了。”
“我只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他笑得很得体，“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很少看到你的履历。”
来了。
“履历不重要。”我说，“图纸才重要。”
“当然。”他点点头，“只是好奇，能培养出陈先生这样人才的地方，一定很了不起。”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工作室。”我看着他的眼睛，“苏总有兴趣，我可以把地址给你。”
“那倒不必。”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觉得陈先生很面生，想多认识一下。”
“以后机会很多。”我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出大楼，阳光很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背后那道目光，如芒在背。我能感觉到，那条猎犬，已经开始追寻我的踪迹。
“世纪天穹”的工地。
尘土飞扬。钢筋水泥的味道混在空气里。巨大的塔吊像史前巨兽，缓缓移动着长臂。
黎悦就在这片混乱中。
她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穿着工装背心，蹲在基坑的边缘。她手里的相机镜头，像一只黑色的眼睛，冷静地捕捉着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