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冰块在空杯里撞了一下。“肖总,你的‘世纪天穹’,我尽力了。剩下的,按合同办就好。”
我站起身。准备走。
“等等。”
他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不重,但无法挣脱。
“陈先生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我以为,我们能聊聊。”
“聊什么?聊肖总您下一个宏伟的计划?还是聊我下一个设计能卖多少钱?”我看着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肖总,放手。”
他的手指收紧了。力道很大。
“陈先生。”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很有个性。”
“过奖。”
“我喜欢有个性的人。”他松开手,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更浓烈的酒气。“但是,太有个性,有时候不是好事。”
“是吗?”我平静地回视他,“对我来说,一直都挺好的。”
他盯着我。很久。像一头野兽在观察它的猎物,判断从哪里下口最合适。
空气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
他终于笑了一下,打破了僵局。
“陈先生。”他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明天晚上,‘帷幕’三楼,我等你。我们不谈公事。”
“我说了,我……”
“你最好来。”他打断我,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不然,我会亲自去你住的地方‘交流’。我很想看看,能做出这种设计的人,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威胁。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转身走了。他的影子们跟了上去。吧台恢复了安静。
我重新坐下,又给自己叫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游戏,开始了。
第二天晚上,我还是来了。
三楼是独立的包厢。没有楼下那么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像一条流淌的星河。
肖彦已经在了。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他没看我,只是看着窗外。
“来了。”他说。
“嗯。”我在他对面坐下。
他给我倒了酒。“昨天,是我唐突了。”
我有些意外。他会道歉?
“我只是对你的设计很好奇。”他说,“那不像一个刚入行几年的年轻人能做出来的东西。太大胆,也太……锋利。”
“肖总不也很大胆?”我端起酒杯,“敢用一个‘来路不明’的设计师。”
“我信我的眼光。”他看着我,“就像我相信,陈先生你,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复杂的人,麻烦多。”
“我不怕麻烦。”他笑了一下,“我只怕无趣。”
我们喝着酒。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天气,艺术,最近的财经新闻。他很健谈,也很有见识。如果不是因为那道血海深仇,我或许会觉得,和他聊天是件愉快的事。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杯壁上划着圈。
夜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陈默。”他叫了我的假名,“你很有意思。”
我没说话。
他转过身,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拒绝我,又赴约。你对我冷淡,又好像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你防备我,却又敢一个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