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一步步向我走来。
“离他远点。”
“这是肖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这是我的警告。”
我笑了一下。“苏总,你好像管得太宽了。”
“我是为他好。”
“是吗?”我拿起那份文件,看也没看,扔回茶几上,“也许,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麻烦’呢?”
他盯着我。很久。然后,他从西装内袋里,非常缓慢地拿出一份折叠起来的纸,不是扔,而是用两根手指,轻轻地、精准地放在那份补充协议上。
“这个人,”他说,“林建业,二十年前破产,跳楼自杀。他有个儿子,叫林缄。火灾后,下落不明。”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凝固。
“我不明白苏总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很稳,但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你会明白的。”苏哲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回头看了我一眼。
“陈默,游戏才刚刚开始。”
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很久。很久。
“帷幕”会-所。顶楼。
肖彦的私人办公室。
苏哲将一份更厚的报告放在肖彦面前。那是我所有伪造身份的汇总。
“这个人,来路不明,目的不纯。”苏哲说。
肖彦没有立刻去看那份报告。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笔尖在光滑的桌面上,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痕迹。他看着窗外的夜景,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苏哲。
“苏哲,”他把那支合上的笔,轻轻放在报告上,“在我厌倦他之前,他是我的。”然后他才补充道,“谁也不能动他。”
04:沉沦·棋局
一声尖叫。
不是女人的。是男人的。短促,压抑,像被扼住喉咙的野兽。
我睁开眼。
黑暗。陌生的天花板。丝绸床单贴着我的皮肤,又冷又滑。我不在自己的公寓。
我在肖彦的顶层套房。昨晚,我们又进行了一场“交流”,关于项目,关于艺术,关于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直到深夜。他说客房的暖气坏了。
又一声模糊的呜咽传来。
我坐起身。身边的床上,肖彦蜷缩着,像个孩子。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抓着床单,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青筋毕露。
他在做噩梦。
那个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肖彦。他在害怕。
我看着他。心脏某个角落,那块被冰封了十年的地方,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我痛恨这种感觉。我伸手,想把他推醒。指尖快要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我停住了。
他忽然安静下来。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我收回手。重新躺下。
天花板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我盯着那里,直到天亮。
清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一丝不苟的发型,眼神锐利……但他走进浴室前,手指无意识地在门框上抓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仿佛昨晚那个脆弱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他没有提噩梦的事。我也没有问。
“早。”他说,声音有点沙哑。
“早。”
他走进浴室。水声传来。
我走到客厅的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玻璃杯很重,杯壁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我喝水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些纹路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