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儿子总是格外宽容，和对女儿的严苛完全是两个标准。
但眼下不同。
求生路上满怀希望，却突然被堵死在这里，谁都忍不住起火。
最快的路断了，意味着要绕远路，耗时更长不说，变数也更多。
万一其他路也堵了，弃车步行根本不可能走到安全屋。
尤其项豹还负责开车，压力全压在他身上。
上一世，顶着这压力的人是我，却无人体谅。
这次换成了项豹。
张远被他爸一吼，愣了两秒，反而更横：
“老子想说啥就说啥！”
张大花没看出儿子已在崩溃边缘，只顾护孙子：
“行了项豹，都少说两句！”
周若也不满项豹凶她儿子，低声嘟囔：
“自己走错路，冲孩子发什么火？”
项豹彻底炸了。
他猛地推开前门下车，拉开后门，冲着张远怒吼：
“你给我下来！”
张远知道项豹是他亲爹，也清楚项豹这些年为什么纵容他。
出于那点可笑的“愧疚”，花着我的钱满足他物欲，用我的资源送他进好学校。
可惜，烂根结烂果。
再怎么养，他也改不了和他爹一样的烂货。
张远梗着脖子，大吼：“你算老几？我凭啥听你的？”
项豹本来只是一时上火，被这一呛彻底激怒。
他一把揪住儿子衣领，想用武力压服他。
张远年轻气盛，抬手就推。
他使了全力，但项豹到底壮年，占了上风，虽踉跄了一下，手却没松，反而把张远半个身子拖出车外。
张大花急忙起身拉架，张远挥臂一挣。
她没站稳，“咚”的一声后脑磕在门框上，整个人软软滑了下去。
6
“咚”的一声闷响终于让撕扯的父子停了手。
张大花瘫在座椅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我搂着被惊醒的茵茵，假装关切：“妈，你没事吧？”
“我……”
她挣扎着想坐直，突然脸色一白，惨叫出声。
左脚小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明显是骨折了。
张大花有严重的骨质疏松，医生早就叮嘱少喝咖啡浓茶。
可为了在朋友圈炫富，她从来不听劝，天天打卡网红咖啡馆，就为凑九宫格让人点赞。
我死前她曾细数我的“罪状”，其中就包括这事。
说我不让她喝咖啡是瞧不起她，舍不得给她花钱。
原来所有关心在她眼里都是羞辱。
我轻拍女儿后背的手因激动微微发抖。
按计划，张大花本该是第一个死的。
可现在看，根本不用我动手。
等会儿有段路得爬着过，她这样肯定没戏。
亲妈哎哟哎哟嚎了半天，项豹才反应过来：
“妈你怎么了？”
“骨折了！快送我去医院！”
项豹没吭声。
“愣着干嘛？！疼死我了！”
我从前太孝顺，让她误以为她儿子也一样。
漫长的沉默后，张大花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
“项豹……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
她总在我面前卖惨屡试不爽，还以为对亲儿子也有用。
可惜项豹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张大花惯会用卖惨博同情，从前在我这儿屡试不爽，竟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对亲儿子也能奏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