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老张头的照片，他手里的黑布包，形状正好能装下这根拐杖。
“小伙子，开门啊，”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尖细，像指甲刮玻璃，“你看我这手指，昨天被坟头的石头夹断了，帮我找找呗？”
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我透过门缝一看，心脏差点跳出来——一只断指，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正躺在水洼里，指节处还缠着半圈红绳。
那红绳的样式，和我在床底找到的红布一模一样。
这时，应急灯又开始闪烁。我想起守则一，抓起红布就往镜子上盖，却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东西——老太太的脸，正贴在镜子内侧，和我隔着一层玻璃对视。
她的嘴巴在动，无声地说着什么。我凑近了看，才看清她在说：“第七排，少了一座坟。”
雨停时，天已经蒙蒙亮。我冲出值班室，直奔第七排的空坟。土堆被雨水冲得塌陷了一块，露出个黑森森的洞口，像口井。
洞口边缘，放着根铜拐杖。
我壮着胆子把拐杖拔出来，杖身上果然刻着字，是七个名字，前六个模糊不清，最后一个刻得极深：“张建国”——是老张头的名字。
而拐杖的底端，嵌着块东西，借着晨光一看，是半片青花瓷，和我昨天挖到的碎瓷片严丝合缝。
回到值班室，我把两块瓷片拼在一起，是个“墓”字的右半边。手册第六页的规则，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
【守则六】若找到刻有名字的铜器，必须在三天内将其埋回原坟。埋的时候要倒着走，且不能回头——回头三次，会看见“他们”在给你挖坟。
王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色白得像纸：“你把拐杖挖出来了？”
“这是老张头的东西吧？”我举着拐杖问他。
他突然笑了，笑得嘴角咧到耳根：“是他的，也是‘她’的。六十年前，那座空坟里埋的是个新娘，红嫁衣上绣着青花瓷片……老张头偷了她的拐杖，才活了这几十年。”
他的手慢慢抬起，手腕上竟缠着圈红绳，和断指上的一模一样。“现在，轮到你了。”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铁盒。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不是什么宝贝，是七节指骨，每节指骨上都钻了孔，穿在红绳上，像串丑陋的手链。
而指骨的末端，粘着张纸条，是老张头的字迹：
“守则是假的，她们要的不是守墓人，是替身。”
4 替身的镜子
王主任的脸开始变化，皮肤像纸一样起皱，眼睛里流出黑血：“1943年，那新娘死在出嫁的路上，棺材就埋在第七排。她的陪嫁里，有面镜子，能照出人的前世……老张头照过，我也照过。”
他的手变成了枯骨，抓向我的脸：“现在，该你照照了。”
我抄起铜拐杖砸过去，他像烟一样散开，只留下那圈红绳，掉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红布不知何时滑落了，裂缝中渗出黑水，慢慢汇成个影子——穿红嫁衣的新娘，梳着发髻，插着银簪，正对着我笑。她的嫁衣上，果然绣着青花瓷片，和我手里的碎瓷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囍”字。
【守则七】（补在手册最后一页，用鲜血写的）镜子里的新娘会问你“要不要换命”，千万别答应。她的红嫁衣，是用七个替身的皮做的，最后一个，缺块后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