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漆木门上的规则
我叫陈默,二十二岁,失业三个月后,在招聘软件上刷到了“青山墓园守墓人”的岗位——月薪八千,包吃住,要求只有一个:严格遵守《守墓人手册》。
墓园在城郊的半山腰,前任守墓人老张头据说是“走得突然”,连铺盖卷都没带走。交接的王主任把我领到值班室门口时,太阳正往山坳里沉,余晖把墓园的碑石照得像排沉默的人。
“这门你得记住,”王主任指着值班室那扇红漆木门,上面用白漆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每天日落锁门,日出才能开,中途不管谁叫门,都别应。”
值班室里一股霉味,墙角堆着半箱泡面,桌角压着本泛黄的手册,封面上“青山墓园守墓人守则”几个字,墨色深得像浸过血。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写的规则透着股寒意:
【守则一】午夜零点到三点,必须待在值班室,且不能让室内光线熄灭超过十分钟。若听见窗外有弹珠落地声,立刻用红布盖住镜子——那是“他们”在数你的头发。
我嗤笑一声,把手册扔到一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封建迷信?
天黑透时,我才发现这墓园有多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不知从哪传来的“嗒、嗒”声,像有人用指甲敲墓碑。
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手机突然自动关机。我摸出值班室的应急灯,刚打开,就听见窗外“啪”的一声,像是有颗玻璃珠掉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越来越近,像是滚到了门口。
我想起手册里的话,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值班室墙上挂着面裂了缝的旧镜子,是老张头用来刮胡子的。我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找到块红布——布料粗糙,闻着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像是裹过什么重物。
盖住镜子的刹那,弹珠声突然停了。
可应急灯的光线开始闪烁,明明是新换的电池,却暗得像快熄灭的烟头。我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正一点点爬向午夜三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笃、笃、笃,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
“小陈啊,”是王主任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黏糊,“我落了串钥匙在你这儿,开门让我拿一下呗?”
我攥着应急灯,没敢出声。手册第二页的规则在脑子里炸开:
【守则二】午夜三点前,任何自称“王主任”的人敲门,都不要回应。尤其注意,他会说“落了钥匙”——那钥匙串上,挂着七把铜锁,对应着墓园里最老的七座坟。
敲门声停了。可没过几秒,门外传来指甲刮木门的声音,“沙沙沙”的,像是有人在用手抠红漆。那声音越来越急,听得我牙酸。
应急灯突然彻底灭了。
黑暗中,我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火光里,红布盖着的镜子突然鼓起一块,像是有只手在布下面顶了一下。
而门外的刮擦声,变成了低低的笑,像个老太太在喉咙里哼哼。
2 第七排的空坟
天亮时,我是被冻醒的。应急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红布掉在地上,镜子裂得更厉害,裂缝里卡着根灰白的头发。
开门时,王主任正站在台阶下抽烟,看见我,笑得满脸褶子:“小陈昨晚没睡好?脸色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