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连续加班第七天深夜回家,我发现我的影子总比我慢半拍, 调监控才发现,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低头弯腰模仿我动作的黑影人, 更可怕的是,所有拍到它的监控都在下一秒自动格式化, 唯一未被删除的片段结尾,它突然抬头露出一模一样的我的脸, 咧嘴笑问:“猜猜谁才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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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城市像一块被榨干了最后一丝水分的海绵,干瘪而僵硬地匍匐在午夜零点的粘稠夜色里。李维拖着身子从网约车后座挪出来,关节发出生锈般的咯吱轻响,仿佛再多动一下就会散架。连续七天的通宵加班,吸干了最后一点精力,眼皮重得需要用牙签撑住,大脑则是一团被反复搅拌、彻底烤糊的浆糊。
空气里飘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混着老旧路灯电路接触不良的细微嗡鸣。他住的这片老城区,像是被飞速发展的城市遗忘的一块褪色补丁,路灯昏暗,间隔又远,光与暗被拉成长长短短、扭曲诡异的条块。
他从一片昏黄的光晕下走过,无意间瞥向地面。
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冰冷的铁手攥了一下。
影子不对。
被拉得极长的黑影,轮廓本该与他自身的动作严丝合缝。但此刻,那影子的抬手、迈腿,都清晰地慢了一拍——不是光影错觉那种模糊的延迟,而是某种…粘滞。像一个蹩脚的提线木偶,模仿着主人的姿态,却总是跟不上节奏。他停下,影子在惯性地、极其细微地多移动了一毫秒后,才骤然凝固。
李维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起地上几片碎纸,打着旋儿,发出窸窣的轻响。路灯将他孤独的身影投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冷汗悄无声息地爬满了脊背。是累出幻觉了?他用力掐了掐眉心,试图把那荒诞的念头挤出大脑。一定是太累了,神经绷得太紧。他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公寓楼那扇沉重的老式防盗门。
钥匙慌乱地插了几次才对准锁孔。推开门的瞬间,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闪身进去,砰地一声将黑暗关在门外,背靠着冰凉铁门,大口喘气。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之前的跑动亮着,光线惨白,从头顶倾泻而下。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脚边。
影子正常了。轮廓清晰,动作同步,老老实实地依附在他的脚下。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是瘫软地靠在门上。果然是错觉。加班加得人都神经质了。他揉着太阳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电梯。
然而,就在电梯门缓缓合拢,外界的光源被切割成一条细线最终消失的刹那,在那片绝对光滑的不锈钢内壁上,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又捕捉到了那一下迟缓的、粘腻的同步。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电梯内壁,那里只映出他自己苍白失措的脸和清晰的身影,动作同步,再无异常。
电梯开始上升,失重感轻微传来。李维靠在轿厢壁上,闭上眼,拒绝再去深想。但那种被什么东西贴附着、模仿着、迟滞地跟随的感觉,却像粘在皮肤上的湿冷蛛网,再也挥之不去。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破碎、扭曲的梦境里,总有一个黑色的、模糊的人形在不远处学着他的动作,慢半拍,像个卡顿的录像。他一次次在梦中惊惶回头,却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