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不敢想下去，他用尽最后力气冲出了办公楼大堂，重新投入凌晨冰冷的夜色中。CBD区域依旧有零星的灯光，但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红绿灯在无声地交替闪烁。
他不敢回头，拼命向前跑，肺部火辣辣地疼。手里的手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一路狂奔回到公寓楼下，他几乎是撞开了防盗门，冲进电梯，发疯似的连续按着关门键和所在的楼层键，直到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他才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大口大口地喘息，汗水浸透了衬衫，冷冰冰地贴在皮肤上。
电梯平稳上升。光滑如镜的轿厢内壁映出他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身影。这一次，他死死盯着那倒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倒影里的他，同样脸色惨白，汗流浃背，胸口剧烈起伏。
动作…同步。
没有延迟。
电梯到达，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门开了。李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去，跌跌撞撞地冲到自家门口，钥匙捅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门，闪身进去，反手用力将门摔上，链条锁、反锁钮全部扣上！
背靠着门板，他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安全了…吗？
公寓里一片死寂，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进来一丝微弱黯淡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摸索着，不敢开灯，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爬到客厅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起来，这才有机会再次看向那只带来噩梦的手机。
屏幕已经黑了。他颤抖着按下电源键。
碎裂的屏幕艰难地亮起，要求输入密码。他输入密码，主界面出现。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信息图标，点开。
收件箱里，最新的那条彩信，消失了。
发件箱，已发送，甚至已删除信息里，都找不到任何痕迹。仿佛那条彩信，那个十秒钟的视频，从未存在过。
他不死心，连接充电器，将手机连接到笔记本电脑，试图用数据恢复软件进行深度扫描。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
等待的时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他。公寓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能听到心脏每一次沉重搏动撞击胸腔的回音。不，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一种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摩擦声？
嘶啦…嘶啦…
像是有人用极其轻柔的力道，用指甲在粗糙的墙纸上刮擦。又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上缓慢地、粘滞地拖行。
声音似乎来自…门外？
李维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屏住，耳朵竖起来，全力捕捉那细微的声响。
声音消失了。
是错觉吗？又是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他不敢确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挪到门边，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一片死寂。楼道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听错了。他稍微松了口气，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就在这时——
叩。叩叩。
极其轻微，甚至带着点犹豫的敲门声。响了三下。
很有节奏，就像是邻居晚上回来，礼貌性地敲门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