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凝固，心脏骤停，呼吸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那是他的脸。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疲惫神情，一模一样因为连续加班而产生的呆滞眼神。
但那双眼睛，正透过粗糙晃动的监控画面，直勾勾地、精准地看向屏幕外的他！
它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开，形成一个绝对不属于人类肌肉运动的、极度惊悚的咧嘴表情。
一个冰冷、扭曲、带着强烈电子干扰噪音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李维的耳膜和脑髓：
“猜猜谁才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个？”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黑了下去。
李维僵立在死寂的办公楼大堂里，手机从彻底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屏幕碎裂开来。
像他那瞬间四分五裂的现实认知。
碎裂的屏幕像一张黑色的蛛网，吞噬了那张咧嘴狞笑的脸，也吞噬了李维最后一丝支撑着现实感的神经。那冰冷扭曲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仿佛还粘附在空气里，钻进他的耳道，在他的颅腔内反复回荡、撞击。
“猜猜谁才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个？”
谁…才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个？
这句话像一个恶毒的咒语，又像一个冰冷的逻辑陷阱。不是“我是谁”，也不是“你是谁”，而是直接将前提设定为——他们之中，有一个是被“创造”出来的非自然产物。然后，逼迫他去“猜”。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一种近乎真空的麻木。李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听不到保安惊恐的询问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视野里只有地板上那片碎裂的黑色屏幕，以及屏幕裂缝中映出的、他自己惨白失焦的脸。
他的脸。
那张脸，刚才也在视频里，长在那个弯腰驼背、动作迟滞的黑影身上。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刚才…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保安的声音终于穿透了那层隔音的麻木，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手指甚至不敢碰到李维，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焦急地喊着。
李维猛地一颤，像是被从冰水里捞出来，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但吸入肺叶的空气却带着针扎般的刺痛。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保安试图搀扶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手机。
不能留下它。或者说，不能留下那里面的“证据”。
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屏幕碎裂的手机，紧紧攥在手心，碎裂的玻璃碴刺痛了他的皮肤，一丝殷红渗了出来，但这痛感反而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故障…是故障…”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所有的…都是系统故障…你看错了…我也看错了…”
他语无伦次，根本不管保安脸上那“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攥着手机，转身就往外跑。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被光洁的地板滑倒，身后传来保安犹豫的呼喊：“先生！你的手机！那个视频…要不要报警…”
报警？怎么报？说有一个黑影在学我走路，还能删除所有监控录像，最后还给我发了条彩信问我我们俩谁才是假的？他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加班过度产生幻觉的可怜虫。更何况…那东西…它能干预电子设备。报警？也许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接听的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