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归疑云
凌晨一点半,周凛回来了。 带着一身寒气,和一股子甜腻的、野鸡香水味儿。
我躺在主卧床上,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他像贼一样溜进门,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窸窸窣窣地去厨房翻吃的。
装睡?我他妈装不下去了。
我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客厅没开大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把他心虚的影子拉得老长。
“吵醒你了?”他吓一跳,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含含糊糊地说,“项目收尾,加班太晚了。”
我没吭声,目光落在那件他常穿的、贵得要死的黑色羽绒服上。它就那么瘫在沙发扶手上,像一条死狗。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想把它拎起来挂好。十年了,给他当老妈子当习惯了。
拎起衣领,厚重的衣服垂下来。我顺手想把他那皱巴巴的帽子捋平。
指尖却碰到一小片东西。
冰凉,滑腻。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捏住那点布料,往外一拽——
一条黑色的、几乎没什么布料的蕾丝丁字裤,像条毒蛇一样,从帽檐的折叠处掉了出来。
不是我买的。 更不是我穿的。 这他妈是哪个野女人的骚玩意儿?!
血“嗡”一声全冲到我头顶,下一秒又瞬间冻结。我站在原地,捏着那小块破布,手指冰凉,浑身发抖。耳朵里嗡嗡响,心跳得像要炸开。
十年夫妻,四年恋爱。 陪他吃糠咽菜,陪他应酬装孙子,在他最他妈落魄的时候,我拿嫁妆钱给他填窟窿! 结果呢? 结果他就用这玩意儿回报我?把野女人的骚裤衩塞帽子里带回家?!
“老婆?发什么呆呢?一会儿帮我拿条浴巾哈!”周凛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喊我。
我猛地回神,几乎是条件反射,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猛地塞回帽子深处,把羽绒服团成一团,扔回沙发。
“知道了。”我的声音听起来他妈平静得吓人。
他缩回去洗澡了。我走到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仰头灌下去,冰得我牙关打颤,却浇不灭心口那把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的邪火。
第二天早上,周凛像个没事人一样,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我羽绒服呢?” “沙发上。”我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 他抓起衣服套上,凑过来想亲我。 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没多想,嘟囔着“快迟到了”,急匆匆出了门。
门“砰”一声关上。 我冲到窗边,死死盯着楼下。
周凛的身影出现了,大步流星。 阳光照在他那件人模狗样的黑色羽绒服上。 一切如常。
除了——在他后脑勺那儿,羽绒服帽子的边缘,一截细小的、黑色的蕾丝花边,被我昨夜故意拽出来一点点,正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
像无声的嘲笑,又像公开处刑的标签。
玩得挺花啊,周凛。 行。 那老娘就帮你扬名立万。
(二) 试探与谎言
周凛难得准时下班。
甚至比沈薇还早一些,等在了她公司楼下。看见她出来,他笑着迎上来,很自然地想接过她的通勤包。
沈薇手指蜷缩了一下,避开了。
“今天不忙?”她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项目第一阶段交付了,总算能喘口气。”周凛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有些讪讪地收回,“想着好久没接你下班了,正好一起吃饭?想吃哪家?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