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殷勤，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愉快。
沈薇看着他。他眼底有细微的血丝，大概是熬夜真的累了，但神情里那点心虚和试探，在她眼里清晰得刺眼。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加班晚了，第二天会像个讨赏的大型犬，黏糊糊地抱着她抱怨工作好累求安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补偿式的、流于表面的殷勤。
“随便吧，没什么胃口。”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路上，周凛试图找话题，聊天气，聊周末可能看的电影，聊朋友家的趣事。沈薇大多只是“嗯”、“哦”地应着，目光一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内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而尴尬。
在一个红灯前，周凛终于忍不住，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状似无意地问：“薇薇，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
沈薇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怎么这么问？你做什么亏心事了，突然这么关心我情绪？”
车速明显慢了一下。
周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失笑，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谁做亏心事了？我怎么可能做亏心事了！”
人说谎的时候，声音总会不自觉地变大，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话语的可信度。
沈薇没再说话，重新看向窗外。
上午的时候，关系好的女同事小悠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
“薇薇姐，快看这个！笑死我了！现在的人都玩这么野了吗？”
本地一个颇有人气的匿名八卦论坛，一个热帖标题异常醒目：【救命！男同事羽绒服帽子里惊现女士蕾丝内裤！社死现场了家人们！】
主楼描述得绘声绘色：早上开会，男同事坐在前面，羽绒服帽子塌下来，一截明显是女士的、相当性感的那种黑色蕾丝边就明晃晃地露了出来！周围同事都看到了，憋笑憋出内伤。有人开玩笑问了一句，男同事当时脸就白了，手忙脚乱地把那玩意儿塞回去，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是他老婆的，不小心塞错了……楼主最后感慨：哥们，玩情趣也得注意场合啊！这特么是全公司都要长针眼的节奏！
底下跟帖已经盖起了高楼。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信！这借口太烂了！】
【他老婆的？他老婆把这玩意儿塞他帽子里？这什么play？】
【盲猜不是老婆的，是别的女人的[doge]】
【年轻人，玩得真花啊！】
【这哥们以后在公司怎么混？脸都丢尽了吧！】
【只有我好奇是哪家公司吗？避个雷。】
【楼主快更新！后续呢？】
小悠笑得花枝乱颤：“你说这男的咋想的？这也太不小心了！他老婆要是知道了，不得炸了啊？”
沈薇跟着牵了牵嘴角，心脏那片区域却像被冻硬了，麻木地发着冷。
她点开那个帖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甚至放大了楼主模糊处理过的、背景是办公室工位的照片一角。那个咖啡杯，是她去年送周凛的生日礼物。
大数据真是贴心，精准地把这份耻辱推送到了她眼前。
“可能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玩法。不过，也别什么都赖在年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