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的他,抄起茶几上的水晶果盘就朝我砸过来,碎片四溅!怒吼道:
“陈淑芬,你给我滚!你根本不配当小远的奶奶!”
我撑着楼梯扶手,想站起来,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血模糊了我的视线,耳边是顾振南的怒吼和孙子的欢呼。
三十年的自欺欺人,就像一个笑话。
也罢。
身体一软,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
再醒来,是在医院。
护士告诉我,是我儿子顾军送我来的。
“你儿子说你情绪不太稳定,有自残倾向,让我们多注意。”
“他说他工作忙,没时间老往医院跑,医药费让您用医保自己结。”
护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
自残?
他们一家人,倒是会颠倒黑白。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白月拉着顾振南,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她眼圈红红的,一见我就开始掉眼泪。
“淑芬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的……”
话音未落,我弟和弟媳就冲了进来,看都没看我头上的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陈淑芬,你疯了是不是?一把年纪闹离婚,还要不要脸了!”
“我的主任位子,我儿子的工作,哪个不是指望你姐夫?你一句话,就想把我们全家都毁了?”
弟媳则一脸谄媚地去拉白月的手:
“白月女士,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更年期,脑子不清醒。”
我看着他们,忽然就想通了。
那些年,他们劝我“忍一忍”,
原来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们自己。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顾振南,
眼神里没有心疼,只有不耐烦:
“闹够了没有?为了这点事,把自己弄进医院,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扔在我的床头柜上:
“医药费和护工费,都在里面。别再给我惹麻烦。”
他以为我忍气吞声了半辈子,这次还会像从前一样低声下气的认错,
却发现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气的脸色铁青,
“陈淑芬,我警告你,有小远在,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顾振南的老婆。别动离婚的歪心思!”
我平静地迎上顾振南的目光。
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要离婚。”
顾振南张着嘴挤不出来半个字,只在摔门而去的那一刻,丢下一句。
“不识抬举。”
之后,我没再见过他们。
只是听说,白月以方便照顾的名义,正式住进了顾家。
他们一起带着小远去了海洋馆。
去拍了新的全家福。
去夕阳下的江边散步。
去做了所有我曾经渴望过,却从未得到过的事情。
一向挑食的小远,对白月做的速冻水饺赞不绝口。
向来有洁癖的顾振南,愿意穿着白月洗过,却依旧明显污渍的衣服去厂里视察。
他们不会挑剔白月,只会说:
“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这些事,等陈淑芬回来让她干就行。”
可他们不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出院那天,我订了一张去江南水乡的火车票。
准备上车的时候,顾振南拦住了我。